第五十六章 城門的眼睛

陳雲生從懷中拿出五兩碎銀子,遞給趙瑞,說道:“麻煩趙掌櫃找些人將門口這些東西收拾一下。”

趙瑞愣愣地瞅著這位行事出人意表的年輕老板,喃喃說道:“我們自己收拾不就行了,這麽多的仆人,幹嘛去找別人?”

此時陳雲生已經和眾人一起回轉茶館,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小聲的嘟囔。趙瑞搖了搖頭,暗嘆陳雲生不會過日子,踢開一片爛菜葉,去東城門找閑散之人。

回到屋中,陳雲生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尉遲雪說道:“今天晚上我不限制你的行動,你可以隨意行事,只是不要讓別人發覺就好。”

“啰嗦。”尉遲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陳雲生知道他心中對自己不滿,當日若不是自己叫停尉遲雪,就沒有今日的事情。當下也不生氣,悠然回到自己的房間煉氣去了。

……

第二天是一個晴天,無論在哪兒,暮春時節的晴天都是令人愜意的。和煦的春風吹得人熏熏欲睡。雖然是清晨,但是路上的行人表情各個睡眼惺忪,好似沒有從昨夜的好夢中完全清醒。

天水城的東門平日聚攏了很多行商之人,自然也有不少腳夫、苦力在這裏等生意。因為西涼國東臨毗盧國,那裏民風淳樸,國主不善征伐,和西涼國一直和睦相處。西涼國憑借天穹山脈產出的各種獸皮,藥草,金屬,以及各種礦藏換取來自毗盧國的香料,首飾,以及各種盔甲和武器。

今天,一只行腳的商人隊伍連夜披著星光在拂曉的那一刻趕到了天水城的東門,一行人風塵仆仆,臉上寫滿了疲憊之色。高聳的門樓上,士兵還都沒有開始巡防,守門的門軍皺了皺眉,一邊咒罵著,一邊打開東城的大門。隨著一聲吱呀呀地刺耳聲響,那扇一尺厚的包銅皮大門被十個壯漢推開。

行商隊伍依照慣例,塞給門軍一百個大錢,當做過路費。領頭的商人滿臉是笑,看門的老軍一臉貪婪,眼光不停在鼓鼓囊囊的貨物上轉來轉去。一行十余人的隊伍,魚貫通過門洞,依次走過五人,第六人突然喊道:“怎麽晴空萬裏,下起了雨?”

為首的商人哼了一聲,嘟囔道:“小六子你沒事發什麽瘋,城洞子裏怎麽會下雨?你再說玄乎一點得了,怎麽不說城門洞子裏有死人。再給我賣點力氣,到了地方,給你多發一日的餉。”

話音還沒落,就聽到小六子高聲叫喊起來,聲音如同殺豬一般,驚動了眾人。人們逐漸圍攏上來,為首的商人不悅道:“你喊什麽,跟死了人似的。”

小六子臉色發白,開始嘔吐。眾人不知緣由將他扶起,為首的商人關切地問道:“你怎麽?莫非是昨天晚上受了風寒?”

“不,不,那,那不是雨,是血。”小六子指了指頭頂,結巴說道。

眾人擡頭往門洞裏看去,各個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原來城門洞子頂上密密麻麻地懸掛著三十幾個人頭。這些人的頭發被釘入門洞頂部的磚縫之中,臉上耳鼻和五官盡數挖去,只留下空洞洞的幾個黑窟窿。

殘存的黑色血液順著打綹的頭發流淌下來,正好滴在小六子的臉上。守門的門軍也聞聲趕來,當他們看到頭頂的慘狀之後,當即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年紀輕的軍士沒見過死人,頓時嚇的坐在地上。他手扶墻壁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感到觸手有些綿軟。

轉頭看去,卻發現一只渾圓的眼珠正盯著自己,眼珠不知被什麽東西鑲在了墻上,眼白部分布滿了血絲,裏面充滿了怨毒之色。再往一旁看,只見每隔幾步便鑲著幾只舌頭,耳朵等五官,上面的血汙已幹,和墻壁的顏色相近,不仔細看無法分辨出。幾個年輕的腳夫和門軍受不住驚嚇,急忙退到城門外,扶著墻壁開始嘔吐,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襟。

……

陳雲生吐納完畢,感到身體內靈元充盈,魂力飽滿,元磁充沛,狀態極佳。自從和金光交過手以來,他修行上一日千裏,很多積蓄已久,不能靠水磨功夫突破的瓶頸竟然在這些許天內突破了。在加上平日靈粟補充的及時,竟然隱隱感覺到了金丹初期上境那條若隱若現的頂。

陳雲生知道,單單看到頂部,離可以摸到那層存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距離突破更是遠的很。他推開房門,任由門外的春風拂面,將腳下的蒲團收拾起來,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院中。

小院雖然不大,但培植了很多植物,一個花圃之內,已然嫩綠了一大片,其中還有很多花朵忍不了寂寞,匆匆綻放開蓓蕾,青草,花香,新翻的泥土味混在一起,令他感到胸腹之間一片愜意。

正在此時,尉遲雪如同幽靈一般從門外走來,竟然出乎陳雲生意料的主動點了點頭。陳雲生好奇道:“你昨夜怎麽去了那麽久,足足去了一個時辰,難道你把那些受脅迫的街坊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