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情信

在場俱鴉雀無聲, 雖然預料到會看一場好戲,但沒想到這場戲是貴妃自導自演,還涉及她的貼身宮女——這下不想鬧大也難了。

人人瞠目, 還是夏桐最先反應過來, “陛下, 先派人把……他們叫醒吧!”

人贓俱獲,可按照流程還是得審一審的,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定罪。

盡管這審問的過程無異於把蔣碧蘭的臉皮一層層撕下來, 再放到地上踩。

劉璋點頭, 使了個眼色, 便有侍人將那對交頸鴛鴦拉到地上,兜頭便是一桶冰水澆上去, 絲毫不留情面。

很快兩人便清醒過來, 程耀一臉的茫然無措,並未清楚發生何事,荷花則只是低垂著頭。

接下來就該清場了, 此等宮闈秘聞,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眼看安如海如同驅趕牛羊一般將人趕出去,眾妃心裏十分遺憾——難得有場熱鬧, 居然不叫她們看個仔細, 簡直像唱戲的唱半截就散場了,好不憋屈!

可憐蔣碧蘭想走卻走不了, 她的宮女犯了錯,她自然難辭其咎, 當下強壓住怒意, 冷聲質問道:“荷花, 到底怎麽回事?”

荷花拿一床薄被擋住酥-胸, 只顧搖頭,兩行珠淚卻滾滾而下。

此舉無疑令程耀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同是與宮婢有染,但強-暴與順奸差別可大了。何況,他壓根不記得自己有碰過這女人,那會子剛出浣月閣,還未顧得上透口氣,後腦便傳來重擊,再醒來已是這般處境——他可不信人在暈厥的情況下還能硬的起來。

今日之事必然是個局,是誰幹的?夏桐,還是皇帝,還是依琳公主反悔不想嫁他了?

醉酒加上疼痛,程耀感覺腦子裏亂糟糟,令他無暇理清思緒,唯一能做的便是盡量表明清白。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剛剛擡腿,殿內便有宮女驚叫出聲,程耀匆匆低頭一看,原來連褻褲的帶子都未系上,忙擡手整衣。

在場卻已經有不少宮女臉紅了,夏桐卻是若無其事……嗯,就她剛剛看的那一眼,其實挺小的,根本嚇不到人嘛——也可能是澆了冷水熱脹冷縮的緣故。

等穿好衣裳,程耀方重新開口,“陛下明鑒,微臣是被人陷害的。”

蔣碧蘭心虛的望著窗外,雖然是她起的頭,可事情發展成這樣,誰都不曾想到,她也很惱火呢!

劉璋冷笑,“誰陷害你,誰又能請得動貴妃宮中的人?荷花,你說說,是貴妃指使你這麽幹的嗎?”

蔣碧蘭忙道:“臣妾沒有!”

又冷眼看著程耀,“程大人,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出了事就只會往女人身上推,未免太沒擔當了吧!”

盡管情況緊急,蔣碧蘭還是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說法——她是不肯承認身邊侍婢與外男有染的,為了降低損失,當然得說成程耀引誘在先。

荷花仍舊默默垂淚,這主仆倆一脈相承,知道眼淚是對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只消她這麽一直哭,旁人就顧不上問她話了。

程耀只覺得百口莫辯,額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鼓了出來,他自詡對付女人有千百種手段,誰知進宮之後遇見的一個比一個難纏。

在場這些女人裏頭,夏桐是指望不上了——沒準正是她設計的。程耀只得向依琳公主求助,努力從腮邊擠出兩滴眼淚,“公主,你信我,我對殿下是真心的,這回純粹是意外……”

依琳公主卻只是冷眼看著這對赤身露體的男女,她身為皇女的修養讓她做不到上前廝打那賤婢,可同樣的,她對於程耀的濾鏡也破碎得差不多了,就算真是圈套,難道傻乎乎地往裏頭鉆?

她當初從茫茫人海中選中程耀,正是看重他的清高、才學與不落塵俗,如今發覺他與其他男人並無兩樣,那顆滾燙的心難免冷卻下來。

她輕輕向皇帝施了一禮,“陛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便漠然轉身離去。

程耀發覺自己還是小看了女人,就連依琳公主這種十分好騙的,也有她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世的準則。

他以前還是太自大了——可惜,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

程耀被押進了暴室,畢竟在此之前,未有證據表明他與貴妃身邊宮婢有過接觸,那麽最大的可能,便是見色起意——這一點就對他很不利了。

蔣碧蘭為了避嫌,已經自請禁足,那個宮女則被單獨扣押起來,這等宮闈醜聞,明面上自然不宜外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私底下怎麽處置,卻只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夏桐從頭到尾抱著吃瓜看戲的態度,既沒進言讓皇帝嚴懲,當然也不會幫程耀求情讓皇帝寬縱,誰知道那人狗急跳墻之下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只求不連累自己便好。

但皇帝卻是對程耀每日受刑的情狀津津樂道,還會以一種格外溫柔的語氣向夏桐描述那些刑罰,夏桐聽得毛骨悚然——她有理由相信,倘她真與程耀有染,皇帝定會以相同的法子來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