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刺激

到了內室, 夏桐再度重申,“夫人,您真的想看嗎?”

意思仿佛對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而她不過是善意的提醒。

蔣大夫人豈會被這三言兩語嚇住,見她如此作態,更認定對方在擺空城計, 當下冷冷道:“娘娘是怕了嗎, 才故意推諉?”

夏桐輕輕笑著, 將那條織錦腰帶揭開, 用不著全部除下外袍,只消稍稍露出一角, 讓蔣大夫人看清袍底那副刺繡的尾羽足矣。

蔣大夫人足足數了三遍,終於確定那是七尾青鸞, 而非九尾翟鳳, 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之前跪地行禮時, 因她生得豐壯,根本不足以看清夏桐衣裳的圖樣, 只不過蔣映月向她通風報信,蔣大夫人才這般振振有詞, 誰能想到自己竟被人耍了呢?

至於耍她的是夏桐, 還是蔣映月, 或者這兩個賤婢聯手,蔣大夫人已無暇多想,她只是哀懇地望著夏桐,努力在腫眼泡裏擠出兩筐眼淚。

夏桐則是近乎殘酷地微笑著, “夫人, 不知您先前立的誓還做不做數?”

蔣二夫人雖埋怨大嫂糊塗, 可若真撤了誥命之銜,蔣家也是面上無光,她總得替夫家保住顏面,遂站出來陪笑道:“娘娘,我嫂嫂為人戇直,不想冒犯了娘娘,我替她向您賠罪。娘娘,您要什麽謝禮都行,只是,請看在太後的面子上,姑且饒恕她這回吧。”

她以為搬出蔣太後來,夏桐多少會有些忌憚,誰知對方卻冷冷淡淡的,“二夫人這話好糊塗,難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只配男子,咱們女子就不講究言而有信了?我不信太後娘娘也是這等輕狂人,一味偏袒娘家,卻辱了身為女子的體面。”

蔣二夫人這下便尷尬了,沒想到夏宸妃看著好性,一張快嘴卻半點不饒人;她又不好跟夏桐到太後跟前對質,畢竟夏桐話裏話外都是替蔣太後著想,說太後多麽無私多麽守信呢!

倒顯得承恩公府特別以勢壓人似的。

馮夫人看出兩方情勢,毫無猶豫地站到夏桐一邊,“蔣家這是想仗著人多以多欺少麽?要我說也不必去見太後了,幹脆把太後和陛下一同叫來,讓他二位評評理,看看到底該如何處置!”

蔣二夫人臉色也白了些,她哪裏敢去見皇帝,且不說夏桐本就三千寵愛在一身,皇帝自然聽她的,便是認真講道理,此事也是蔣大夫人無禮在先——誰讓她好端端要在人家冊封禮上搞破壞的?

蔣大夫人見弟妹打起了退堂鼓,又聽說要請皇帝來,急得兩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四下裏登時慌亂不止。

夏桐卻鎮定的道:“二夫人,把你嫂嫂擡回去吧。”

無論蔣大夫人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連誥命都不是了,自然也不配享受太醫院的照顧。

蔣二夫人看這架勢,夏宸妃在宮中竟是言出法隨,不敢再爭辯,只好低頭肅了一肅,匆匆帶著嫂嫂告退。

門外那些看熱鬧的命婦眼瞧著擔架上人影,還當蔣大夫人被宸妃娘娘氣死了,及至上前探了探鼻息,還有救,這才知不過是暈厥。

可惜了,還不如當場死了好——受了這般屈辱,往後哪家再看得起她?

命婦們沒多少同情,反而幸災樂禍的不少。一則此事本就是蔣家起的頭,就算宸妃娘娘處置嚴厲了些,那也算自作自受;二則,蔣大夫人在京中人緣算不得很好,仗著自己有個丞相老爺,把誰都看成腳底汙泥,同輩的官家太太們老早就想看看這位貴婦人的笑話了,不曾想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夏桐匆匆瞟了眼,獨不見國子監祭酒之妻,於是咦道:“李夫人呢?”

馮夫人道:“我才瞧見她往景福宮那頭去了,大約是去見李才人罷。”

心裏也覺得奇怪,聽說李才人跟她繼母感情不好,怎的今日忽然熱絡起來?沒聽說李家有人升官呀。

若是為錢,恐怕免不了一頓吵。

夏桐微微一笑,“一家子哪有隔夜仇的,只怕不久便會和好。”

何況,李蜜只要肯拿出那筆技術,李家應該就不會差錢了——就看她肯不肯。

*

蔣大夫人回去之後便犯了心口疼的毛病,請醫問藥治了好些時日,直到半月後才傳到蔣太後耳裏,此時在京中早已成了笑談。

蔣太後氣得臉色都發青了,出了這樣大的事,竟然沒人通知她半句,況且,不過是戲言,怎麽人人都當真了呢?

聽說連蔣家遞進宮的帖子都被夏桐擋了回來,這女人當真是要造反了!

蔣太後氣咻咻地拄著龍頭拐來到關雎宮——自從夏桐懷孕之後,蔣太後便免了她晨昏定省,原以為夏桐若是知趣,就該自發自覺前來拜見,誰知對方還真聽進去了!十天半月也不來寧壽宮一回。

蔣太後等不到人,只好親自出馬。

可巧皇帝亦在,見她過來忙笑著起身攙扶,“母後您來得正好,朕打算讓人去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