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保姆

夏桐一邊為皇帝系軟袍上的腰帶, 一邊就聽他將劉放私自領兵出城的事說了。

“他真敢?”夏桐輕輕呀了聲,難掩詫異,這會子倒不怕治罪了?

劉璋唔道:“其實, 也不算瞞報。”

劉放出兵之前,曾親筆給他寫了封書信, 只是臨江與京城相隔老遠, 縱使快馬加鞭,等書信送到時, 那小子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劉放自然算的到這點,打的就是先斬後奏的主意。

偏偏礙著兄弟之情,皇帝卻不能拿他怎樣, 反而得幫忙掩飾。

夏桐聽皇帝那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便知他並非認真生氣,因笑道:“陛下仁慈, 自然不與其計較。”

說到底, 他在皇帝心裏還是個長不大的臭弟弟, 別看連兒子都有了,只怕還不如蕓兒呢。

劉放這般膽大妄為,夏桐倒對他多了幾分敬意,看來劉放之前的放手並不見得一定是懦弱,或許真是成全,只是如今時移世易, 金吉利被廢, 馮玉貞的處境也變得異常兇險, 劉放才急著救心上人出火坑。

夏桐忖道:“既如此, 陛下不妨暫且按兵不動, 讓臨江王試試, 能成固然好,不能,咱們另想法子。”

本來當初這幾人的糾葛就鬧得滿城風雨,臨江王對馮玉貞的心意,眾人也都看在眼裏,縱使他私自興兵,也不見得受皇帝指使——歸結為爭風吃醋,總比兩國正式起摩擦要好。

況且,這本情有可原,就許金吉遼沖冠一怒為紅顏,不許劉放為愛癡狂入北疆?誰叫金吉遼故意將馮玉貞扣住不放的,自找麻煩,怨不得別人。

劉璋按著她光滑白皙的手背,“你也覺得裏頭有異,是不是?”

夏桐抿唇,“妾跟陛下體同一心,想法自然不謀而合。”

金吉遼剛剛奪得王位,不急著安撫國中勢力,反倒急於發兵,他就那麽自信?何況,金吉遼嘴上不饒人,其實並未大舉進犯,而是糾結小股兵力不斷騷擾邊境,如同蒼蠅時不時叮你一口,雖然不痛不癢,可也煩人得很。

若皇帝真因此而揮師北上,倒中了他的計了,金吉遼對外只說是騙婚,目的是要人——盡管是他一廂情願編造的,卻是眾人樂見的八卦,倘將玩笑演化成真刀真槍的戰火,那時便不好收拾了。

雞蛋怕碰石頭,大周朝安穩百年,縱使國力強大,可長久的疏於練兵,未必能抗得過北戎鐵騎;金吉遼卻是破罐子破摔,他這王位坐不坐得穩都兩說,倘若走火入魔,雙方互搏起來,即便各有傷損,還是大周吃虧更大。

目前也只好混著,真到了兵戎相見那日,皇帝自有決策。

劉璋笑道:“最簡單的,就應金吉遼的說法,將李氏換過去,只怕他就乖乖退兵了。”

夏桐:……

還好金吉遼要的是李蜜,倘若是她,皇帝這是找打好麽?

當然她也清楚,皇帝不過嘴上打趣兩句,不會真將李蜜送過去,且不提李蜜那一身本事對北戎無異於如虎添翼,皇帝不會放任勁敵壯大;就算人送過去了,誰能保證金吉遼不會食言,老老實實將馮玉貞換回來?

到時候兩位貴女都困在北戎,大周丟臉就丟大發了,何況馮玉貞李蜜的父親官階都不低,用作人質,皇帝不能不有所顧忌——穩妥起見,最好是劉放能將馮玉貞“偷”出來,到時候兩人天南海北,隨便愛去哪兒,皇帝都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李蜜並不知道皇帝的計劃,十分憂心自己會成為和親的犧牲品。

事實上已經有人迫不及待了,她繼母往宮裏遞了幾回帖子,李蜜稱病稱了半月,這回實在推不過,只好放她進來。

繼母一見她就嘰嘰呱呱地告訴她,說府裏這些天見了多少客,日夜吵得雞犬不寧,她父親愁得頭發都白了——這都是為了誰,不都是為了這個不孝的女兒?她倒好,眼睜睜看著家人裏受苦受難,自己卻在宮裏頭呼呼大睡,當初要不是家中幫忙,那些個玻璃廠水泥廠能建起來麽?誰知養出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年年霸占分紅,一錢銀子都不肯分給家裏——這才叫真正的大逆不道呢!

李蜜聽來聽去,無非便是錢的事,遂冷笑道:“我當是為了什麽,原來還是為了銀子,必定是當初見了金吉利擡給馮家的聘禮豐厚,你也眼饞心熱了,所以想讓我步馮玉貞的後塵,讓你們跟著沾光,是不是?”

繼母被她說中來意,老臉微紅,罵道:“原來你還知道馮家,人家馮玉貞就能為國捐軀,你怎麽不肯?再說,那金吉遼怎麽偏偏看上了你,必定你在他跟前露了情,他才敢來求娶,這會子擺出烈女的模樣給誰看?”

話音方落,便見夏桐從門前走來,悠悠說道:“李夫人好利的口齒,可身為母親,這樣編排自己的女兒,哪怕不是親生,也太過分了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