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講理(上)

正午時分,遠處樹林中果然來了一群人,穿越山林車行不便,所以還是只有一輛車,那紅衣少女坐在車上由兩名衛士拉著、兩名侍女跟隨左右,兩側還各有七名全副武裝的戰士。相室國的軍陣是七人一小隊,七小隊為一陣,看來那位君女把自己所有的衛士都帶來了,就是這兩支小隊。

說實話,假如在國都中,這個排場已經夠驚人了,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出現的。國君有十幾個女兒,兒子的數量也差不多,假如平時每人都配兩支小隊護衛,那麽加起來得是多少支整編軍陣啊?

況且根據國中禮法,除了將來要繼承王位的儲君之外,國君的其他子女是不能私配軍陣的,平時的車駕也不過只有幾位護衛隨行而已。

這位紅衣少女名叫宮嫄,是國君的一位寵妃所生。這位妃子還給國君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宮瑯。而宮嫄今年十五歲,貌美而活潑,其母又受龐,因此深受國君喜愛。她頗有尚武之風,喜歡到畋場中遊獵,幾年前纏著父王將一頭異獸駮馬賜給了她。

那駮馬在宮嫄面前表現得非常乖巧溫順,但在狩獵時又很勇猛,山中沒有什麽猛獸是它的對手,宮嫄是喜歡得不得了。國君的子女,平日也不能隨意跑到王室的畋獵園林中打獵,她乘坐駮馬拉的車來到此處遊獵,也算是國君特示的恩寵。

在山野中狩獵隨時可能遭遇危險,所以國君才派了兩小隊衛士保護,顯得排場不小,也算是君女外出時的儀仗。

那頭駮馬平時在國都中扮老實乖巧的樣子太久了,它也完全通人性,知道怎麽討宮嫄喜歡,來到這裏便被放了出來自由活動。沒想到它離開宮嫄的身邊便暴露了本性中兇殘的一面,踐踏田地、肆意傷人,渾然不把那些村民放在眼裏,結果卻送了性命。

宮嫄既傷心又害怕,她最愛的寵物被人殺了,所害怕的倒不是那些村民,而是擔憂回到國都後怎麽向父王交待?因為當初父王將駮馬交給她的時候說得清楚,只是放在她這裏好生豢養照看,將來若有需要,這異獸還是要被征調上戰場的,所以宮嫄才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角將軍。

宮嫄一定要將殺了角將軍的兇手拿下,否則回去後父王問起,她又該怎麽回答?於是就將隨行衛隊都帶來了,心中暗道那少年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是這麽多人的對手。

走在路上,身邊的衛士還在小聲地勸說:“君女大人,此事必有誤會。角將軍闖入田地傷人在先,看那人的樣子不過是自衛出手。他既然能殺了角將軍,很可能來歷不凡。我們應該先查清其身份、問明事情經過,不可貿然動手拿人。否則事情鬧大了,對您也不好。”

宮嫄帶著哭腔道:“我只看見角將軍在追一條狗,後來被那個人攔住了,那人抓住它的角已將其制服,為何還要斷角殺了它呢?他仗著有些功夫,而角將軍又無法還手,便下此毒手,又怎能原諒!不把他拿下問罪,我又怎麽向父王交待?”

宮嫄是後來才趕到田邊的,只看見了駮馬在追盤瓠、然後撞向了虎娃,結果卻被虎娃制服。她喊了一句,那人卻突然將駮馬的長角折斷,將這頭異獸給宰了,心中當然又恨又怕。

旁邊又有一名衛士皺眉道:“君女,我當時看得清楚,角將軍全速前沖就是向那人去的,假如不是那人功夫了得,肯定已經沒命了。他被挑飛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擔心角將軍闖得禍太大,我們無法收場。”

宮嫄尖聲道:“那又怎樣,他不是沒被挑飛嗎?死的是角將軍!無論如何要先將他拿下,將其身份查問清楚。如果那人真的來歷不凡,那就讓他自己向我父王去解釋——角將軍是怎麽死的吧!”

……

虎娃在山坡上定坐了一個上午,運轉神氣療傷。其實他與駮馬動手的時間很短,神氣法力倒沒什麽消耗,只是被那電光神通貼體攻擊有所損傷。但以虎娃的修行根基,恢復能力極強,當時那一陣麻痹過後,筋骨腑臟便無大礙。

他在坡頂坐下之時,只是右臂還有些疼痛難忍,五指發麻仿佛張不開,緊握在手中的那只獨角好像仍在發燙。他的外傷不輕,但一直沒有松手放開那只獨角,熾烈的電光已經將他的手心和小臂內側烤得焦糊。血肉和銀角已粘連在一起,直接將銀角拿開的話,會扯下一大塊皮、導致傷勢更重。

虎娃昨日為東升療傷,今日又在給自己療傷,不禁暗暗苦笑。早年服用的那些不死神藥,強大的靈效融於形神,修煉中吸收煉化的速度一直很緩慢,倒是在這種情況下最快。

他握著那只銀角不動,運轉神氣促進手臂上的傷勢快速恢復,同時以禦器的法力繼續包裹著那只銀角。這不僅是在體會其獨特的靈性妙用,也是將之與身心相合感應,這樣做才會不影響到傷口,否則它會粘連在手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