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講理(下)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虎娃帶著盤瓠拔開灌木叢出現在林邊。一名衛士叫道:“就是他,是他殺了角將軍!”

虎娃很老實地點頭道:“對,就是我,是我殺了那頭行兇的駮馬!”

衛隊的首領抄起盾牌,長槍前指道:“列陣警戒!”

衛士們在車前布成陣式,舉弓搭箭指向虎娃,那首領上前喝道:“請問你是何方人士?見到君女宮嫄大人,還不上前行禮!”

虎娃又點了點頭:“哦,原來你的名字叫宮嫄,還真是國君的女兒。那就太好了,既跑不掉,也能賠得起。”說著話還真的向前邁了一步,朝宮嫄行了個禮。卻不是拜見尊長或上官之禮,就是修士之間平常的問候之禮。

那首領也是一名三境修士,見虎娃如此行禮亦暗暗吃驚,但宮嫄就在身後看著呢,他又挺胸喝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君女大人面前,還不報上名來!”

虎娃答道:“我只是一個走在路上的人,出門之前尊長有交代,不要隨意告訴他人自己的身份來歷,以免驚世駭俗。我恰好路過此地,看見一頭異獸駮馬踐踏青苗、行兇傷人,起了降服的念頭,便出手阻止它繼續行兇。那畜生明明已被我降服,卻仍然不收兇性,爆起神通欲害我性命。如此已留情不得,我只能將它給宰了。原來它不是山中的野獸,而是有人驅使的家畜,其主人就是君女宮嫄……宮嫄大人,你縱容那畜生行兇,理應負份內之責,打算怎麽賠償此地的村民啊?”

宮嫄差點沒氣背過去,這少年樣子看上去也就和她差不多大,可是架子卻比她這位國君之女還要大得多啊!明知道自己是國君之女,不下拜也就罷了,應該是一名有修為的修士,看來其尊長的身份可能很高貴,但是再高貴能比得過國君嗎?

他自以為是誰,巴原七煞嗎?

問他叫什麽名字、來自何方,居然不回答。對殺死駮馬之事既不表示歉意也不解釋,反而回過頭來質問她,聲稱等在這裏沒走,就是等待她來道歉與賠償的。還沒等衛隊的首領說話,宮嫄已經氣急敗壞地叫道:“抓住他!”

那衛隊首領暗中直皺眉,這不好抓啊,話還沒問清楚呢,而且對方也沒動手。衛隊的職責只是保護君女,除非對方主動襲擊或逃跑,否則他們也無權在外面執法拿人。但他的目光從虎娃的身上掃過,卻突然厲喝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麽兇器?在君女大人面前還不放下!”

虎娃擡起右手,五指間有銀光閃爍,他解釋道:“這就是駮馬的那只獨角,我掰下來的。很抱歉暫時還不能松開,它仍與我的血肉感應相連。”

首領神情大駭,後退喝道:“衛士控弦!”

所謂控弦就是將弓張滿。平時警戒的姿勢,只是把弓舉起、箭搭在弦上,因為誰也不可能總是保持滿弓控弦的狀態,一旦控弦就表示要射箭攻擊了,手一松箭便會飛出去。

衛士們正在張弓,那首領眼前一花,發現虎娃已經撲了過來,情急之中將盾牌奮力扔了出去。他的修為雖不甚精深,但也懂禦物之法,盾牌打著旋砸出亦有開碑裂石之功,在空中受操控還能變換方向。不料盾牌只砸中了虛影卻沒有擋住人,因為虎娃的速度更快。

宮嫄認為虎娃沒有解釋,但虎娃卻認為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他為何要殺駮馬、宮嫄應該幹什麽?本來還可以多說幾句的,但這些衛士們已經動手了。

看上去那些衛士只站在原地,是虎娃先動的。但虎娃對事態的判斷自有標準,不會還傻站在那裏。衛士們一旦將弓弦拉開,不論是有意無意或是受到外界的驚擾,手一動箭就能射過來。而且他站得距離太近了,若被這麽多強弓指著,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就像格鬥時的判斷,對方揮刀便是動手,不可能等到被刀砍中再做反應。

那首領的身形後退、盾牌砸空,屁股上突然被踹了一腳。方才虎娃明明還在他前面,一閃身就已經到了身側了,屁股上挨踹應該朝前飛才對,他的身形卻劃了道弧線飛向了後面,撞翻了一片正在張弓的衛士。

虎娃的手不太方便,但不耽誤他用腳,這一腳深得山爺當年踹魚大殼的神髓啊。衛士的陣形已亂,中間倒了一片,虎娃沖了過來。再射箭當然已來不及,兩側幾名衛士扔掉弓箭伸手抄槍,然後只聽嘭、嘭、嘭的聲音連響,他們都飛了起來,全是被虎娃踹得。

兩小隊衛士摔得七葷八素,轉眼便潰不成軍,只有兩名衛士還是站著的。他們方才並沒有動手,腰佩長刀站在車駕的兩側,連刀都沒有拔出來。此刻見虎娃如一陣風般便沖潰了衛隊,大叫一聲拉起車廂上的銅環調頭就跑,他們這個動作倒是非常熟練,仿佛腳下生風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