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章 淩然眾生(第2/4頁)

想到這裏,晏聰再聯想到畫像中人的容貌與靈使酷似這一點,他已徹底明白了。

於是,他道:“當時戰傳說已被陳籍所殺,此事已了,你為什麽要重返那片樹林之中?莫非,你還有未了之事?”

“住口!”看似一直胸有成竹的靈使忽然勃然大怒,連五官都有些扭曲,大家風範蕩然無存。他近乎咬牙切齒地道:“小子,老夫的事,還輪不到你胡亂猜測!說!這幅畫卷是不是南許許那老賊頭交給你的?!”

晏聰倒抽了一口冷氣。

靈使何等人物,立時由其神情變化看出真相,他“騰”地霍然起身,人影微晃,已逼近晏聰咫尺間,一字一字地道:“果——然——是——他!”

左掌一揚,地上的那幅畫像飄入他的手中,靈使卻不再看畫像一眼,他的眼睛瘋狂而陰戾,讓人難以正視,在他的目光籠罩下,晏聰只覺得自己的身軀、靈魂都在一點一點地變冷,如墜無底的冰窖。

“你們一定在猜測死於陳籍那小子劍下的戰傳說並不是真正的戰傳說,而是由人易容而成,並且你們還窺破了真相,發現亡於陳籍劍下的人與老夫有關……”

說到此處,靈使的臉部肌肉在抽搐,並擠出了生硬而可怕的笑容:“聰明!你們都很聰明!不錯,被殺者的確不是真正的戰傳說,而且確實與老夫有淵源……”

他的聲音忽然壓得很低,且隱含絲絲寒氣:“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老夫什麽人?嘿嘿,恐怕你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是我惟一的兒子!”

當南許許為畫像更改了眼神後,晏聰終於將畫像中的人與靈使聯系在一起了,當時他便感到極度的震愕。

有誰會想到讓整個樂土為之不安、被不二法門全力追殺的會是與靈使有特殊淵源的人?更勿論說是靈使的兒子了。

此刻,這不可思議的事卻由靈使親口說出。

晏聰、戰傳說、爻意、石敢當、顧浪子等人一直想知道的謎底此刻終於揭曉了。

但晏聰此時的感受卻不是欣喜,而是極度緊張!靈使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向他透露,絕不是好兆頭。

晏聰全神戒備——但他亦知道面對靈使這樣的高人,此舉其實毫無意義。

“陳籍殺了我兒子,他死定了!而讓我兒死後仍不得安寧的人,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晏聰倏覺勁風襲至,未等他做出任何反應,整個身軀已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撞得高高拋起!身在空中,他清晰地聽到自己軀體內傳出的骨骼折斷聲,以及如泉水噴湧般低低的汩汩聲,似乎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用力地攪動著他的五臟六腑。

晏聰似乎聽到自己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而事實上這只是他的錯覺,他根本沒能叫出聲來,急速噴湧的熱血迅速充盈了他的喉管,狂噴而出,淹沒了他的呼叫聲。

如同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鳥兒一般,晏聰在無助地飛出足足十幾丈遠後,頹然墜地。

在無可形容的劇痛襲來時,晏聰料定這一次自己必死無疑。

但墜地之後,他卻發現自己還活著!只是整個身子的每一個部分似乎都不再屬於他自己。當他好不容易將被鮮血迷糊了的雙眼睜開時,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只在有節奏抽搐著的手,那應該是他自己的手,但他已感覺不到手的存在,雖然那只手仍與他連作一體。

甚至,此時晏聰已不再感到疼痛,代之而起的卻是疲憊,極度的疲憊,好像整個身子很快沉入到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中。

他的視野中除了自己那只依舊在抽搐著的手之外,又多出了一雙腳。

他很想擡頭看一看這雙腳的主人,但卻無力做到。

靈使的聲音在他的頭頂上響起:“陳籍殺了我兒子之後,還當著老夫的面提出疑問,他懷疑被他殺了的人並不是真正的戰傳說。雖然老夫當時打消了他的疑慮,但現在看來,其實他根本沒有真的相信,所以他要與你攜手查明真相。你與此事並無關聯,我兒被殺的時候你也不在場,按理並不會卷入此事,我兒子的畫像也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肯定是陳籍指使你這麽做的。由南許許那兒得到這幅畫像後,你就應該去與陳籍相見了——告訴老夫,你們約好在什麽地方相見?”

無論晏聰想說出什麽,都已吐不出一個字了。

靈使嘆息一聲,道:“你又何必維護陳籍?他終究必須以命償命的。既然如此,我就要讓你親手將陳籍引向死路!非但如此,我還要讓你心甘情願地替我取了顧浪子、南許許的狗命!”

晏聰在心裏大叫著:“這絕不可能!絕不可能!”卻依舊無法開口,他內心本能地抗拒著靈使所描述的可怕後果,但同時他又知道,以靈使的絕世修為,以及失子之後的極痛極恨,這一切並非絕不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