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章 蔔城之主(第2/4頁)

單問不由有些失落。

他的失落並不僅僅因為戰傳說的修為如此可怕,坐忘城若能得戰傳說之助將是如虎添翼,更重要的是他想到將要與戰傳說成為敵對的雙方,這是他所不願面對但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尤其是想到戰傳說明知蔔城是為進攻坐忘城而來,卻仍能出手相助,足見他的深明大義,在面對千島盟大盟司這種樂土共同的敵人時,能夠拋開兩城之間的怨仇,這更讓單問對戰傳說心生敬佩之情。

而且,戰傳說有意無意中將自己的傾向流露出來,讓單問斷定他是一個豁達而非工於心計之人,這也平添了單問對戰傳說的好感。

所以,單問想委婉避過與戰傳說的言語對抗:“單某身輕言微,許多事宜未必知曉得全面,只知身為臣子,報效君恩,奉令行事乃份內之事。”

戰傳說察覺出單問是在有意回避,不由有些氣惱,但對方一直恭遜有禮,自己也不宜窮加追問,略一轉念,道:“不知落城主現在何處?在下想與他一見。”

他的這一要求倒出乎單問的意料之外,但單問仍是應對從容:“怎能勞戰公子奔走?戰公子只管在此歇息,明日我家城主自會來此與你一敘。”

戰傳說也算幫了蔔城的一個大忙,對說動落木四來此與之相見,單問還是很有把握的。

而他改了對戰傳說的稱呼,則是考慮到日後也許真的將不得已與之互為敵我,若再以過於尊敬稱謂稱呼戰傳說,未免顯得有些言不由衷。而他對戰傳說的敬佩之情,其實未改。他以為這麽說戰傳說不會有何異議,孰料戰傳說竟道:“我想今夜便與落城主相見。”

單問不由有些警惕了,心道:“他為何急於見到城主?難道他是奉殞驚天之命而來,本是欲伺機刺殺城主的?為了樂土大局,他可以與大盟司一戰,但這與他要伺機接近我家城主並刺殺城主並不矛盾……”

也難怪單問如此擔憂,戰傳說所顯示出的驚世駭俗的修為太可怕了,恐怕城主落木四也非其敵。

不過,事實也並非如此嚴重,只要有足夠的警惕,那麽戰傳說要想在千軍萬馬中對落木四構成致命威脅也是微乎其微。單問只有極為短暫的遲疑,便應允了戰傳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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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四看望了受傷的蔔城戰士後,返回大帳時,發現二城主左知己正在他的帳外等他。

二人入帳後,落木四開門見山地問道:“將重山河及他的部屬共三十三具屍體送回坐忘城,是你的主意?”

“正是,這樣一來,坐忘城全城皆知此事,可以打擊他們的士氣,重山河是坐忘城有數高手之一,他的死不能不讓其他人顧念自己是否比重山河更有能力與蔔城抗衡!”左知己道。

“但你是否知道殺了重山河的人很可能不是蔔城的人?”落木四道。

左知己對此事並不在意,道:“這並不影響大局。恰恰相反,也許這正好證明坐忘城覆滅乃是天意!”

落木四冷笑一聲:“天意?難道你真的相信天意嗎?恐怕有些言不由衷吧!為何你就不曾想到殺重山河的人是千島盟的人?而千島盟這麽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讓蔔城與坐忘城拼個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左知己很平靜地道:“落城主所想的,我也考慮到了。就算重山河的確是千島盟的人所殺,那又能如何?難道蔔城應當向坐忘城將此事解釋分辯?若真是千島盟所為,那麽正如你所說,他們此舉包藏野心,但我們還有退路嗎?就算重山河不曾死,我們也已沒有別的選擇了!大冥樂土本就是以武立國,千島盟的種種伎倆在我大冥樂土的鐵與血中只能是無功而返!冥皇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若是樂土存在著叛逆者,那麽即使以數年安寧為代價,也要平定逆臣亂賊!此之所謂拒外必先安內,內患不息,何言抗禦外敵?落城主體恤兩城城民性命,我何嘗不知?但我等豈能因一己之仁而壞樂土大業?”

落木四雖覺左知己所言難以說服自己,但卻又一時語拙,不知該如何應對,畢竟左知己所說的一番話是立足於一個事實之上,那就是蔔城的確已別無選擇。

正靜默間,忽聞帳外侍衛稟報:“二位城主,單尉領客人欲見二位城主。”

落木四與左知己都有些吃驚。

兩軍對壘之際,怎會有客?

當單問與戰傳說相繼入帳後,兩人才恍然大悟。

落木四見戰傳說傷勢已無恙,自然大喜。左知己已聽說了有關戰傳說的事,對戰傳說亦十分客氣。

因為是行軍在外,就連落木四的大帳內也未設幾椅,只是以氈墊席地而坐。

單問為主客雙方作了引見,聽說“戰傳說”三字時,落木四很是吃驚,相形之下,倒是左知己更沉得住氣一些,神色幾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