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章 纏綿之毒(第2/4頁)

“如此說來,你們來坐忘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我這一介老朽了?”石敢當無限悲憤地道,如果藍傾城僅僅是因為擔心他重現武界而對自己在道宗的地位構成威脅,才圖謀加害於他,那他恐怕還不至於如此悲憤。

“藍傾城知道伯頌與老宗主交情非比尋常,當然不會選擇在坐忘城出手。藍傾城讓我等進入坐忘城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為了攪亂坐忘城的局勢,以便可以讓蔔城盡早攻入坐忘城。”白中貽道。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石敢當既怒且驚。

他自認為在隱鳳谷的近二十年歲月已讓他心如止水,再不會有什麽事能讓他輕易動容。

而此刻,他的心中卻如有熊熊烈焰在燃燒,在狠狠地吞噬著他的心、他的靈魂!

痛,刻骨之痛!銘心之痛!

白中貽面對石敢當的疑問,答道:“藍傾城自身與坐忘城並無怨仇,他這麽做也是奉術宗的旨意,而我早已懷疑在術宗的背後,還有一股更為強大可怕的力量在支持著他們。否則,道宗、術宗、內丹宗三宗勢力一向相差無幾,何以藍傾城會被術宗牢牢控制?而且術宗本身與坐忘城同樣沒有舊怨,或許術宗也是受他人指令而行!”

石敢當沉默了良久,方道:“你為什麽願意把這一切說出?”

“因為我自知必死無疑,休說老宗主一定不會放過我,就算我能回到天機峰,藍傾城也不會放過我。戚七是術宗排行第三的人物,他死在了坐忘城,而我卻活了下來,這是術宗所不能接受的,故藍傾城必須給術宗一個交代!而且,戚七一直認為他在坐忘城的行蹤是不可能會被人發現的,但結果他卻死了,術宗的人甚至可能會懷疑是我出賣了戚七。”

戚七能進入坐忘城並隱藏下來,直到昨夜才暴露行蹤,此事本就有些蹊蹺,僅憑客居南尉府的白中貽的策應,是很難做到的。

可惜,石敢當心中思緒萬千,並沒有留意到這一可疑之處。

“雖然在進入坐忘城之前,我已知道此行的主要目的,但對具體事宜卻並不清楚,藍傾城告訴我進入坐忘城後一切依戚七之令而行。黃書山被殺的那天,戚七讓我設法引開南尉府中人的注意力,我照辦了,沒想到他是要借機殺黃書山黃旗主!黃旗主自藍傾城繼宗主之位後,一直意志消沉,終日借酒消愁,恐怕其武道修為已是不進反退了,否則戚七不會那麽輕易得手!我曾意識到所謂的攪亂坐忘城的局面竟是要殺害道宗自己的兄弟,而且是曾為道宗立下汗馬功勞的旗主,難免有些寒心,沒想到緊接著戚七又毒殺了南尉府的三百九十七條人命,當我見南尉府不斷有人倒下以至於整個南尉府中皆是屍體猶如人間地獄時,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戚七若不是瘋了,就是毫無人性的魔鬼!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只是,我未曾料到死亡會如此快降臨於我的身上!”

白中貽苦苦一笑,接道:“如此也好,因為貪生怕死,我活得屈辱而毫無尊嚴,為了得到解藥,如同一條狗般為藍傾城所驅使,有時半夜裏想到自己白天所做的勾當,常常是冷汗涔涔。今天,我將這一切和盤托出,並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是因為我恨藍傾城,是他將我推到今日絕境的,我也要讓他功虧一簣!”

他的臉上顯現出自嘲的笑意:“我自知絕難從老宗主手下逃脫,而且此時坐忘城內欲殺我者不計其數,所以才做出如此選擇。否則,也許我仍會試圖逃脫性命!”

白中貽將話說得如此袒露,幾乎是把他自己的靈魂赤裸裸地呈現於他人面前,此舉讓石敢當暗自感慨不已,忖道:“此人的長處是善於審時度勢,但最大的弱點也是太善於審時度勢。他這一輩子中所做的最有勇氣的事,恐怕就是將真相告訴我吧……?”

白中貽忽然道:“除藍傾城之外,還有一人也是使道宗釀成今日之禍的有過之人!”

“此人是誰?”石敢當知道此時白中貽所說的每一句話也許都是至關重要的,所以他立即追問了一句。

“是老宗主你!”白中貽望著石敢當,緩緩地道。

石敢當一怔,有些茫然不解。

“若非老宗主二十年前突然離開天機峰一去不返,道宗怎會走至今日這一地步?老宗主走得輕松,卻在道宗留下了無窮隱患,事出突然,倉促之中自是很難有能真正服眾的新一代宗主,藍傾城繼任也是勉為其難,因為其他人更不能服眾。而藍傾城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對部屬一直懷有猜忌之心,上下相疑,道宗的衰亡只是時間的遲早問題!老宗主,恕我直言,我白中貽固然是道宗的罪人,但老宗主自己亦非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