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上!

距離未時還有兩刻,暖洋洋的陽光照在青州城頭,青石壘砌成的雉堞垛口雖然已有多處殘缺,但是實事求是地說,對防禦影響不大。

青州城的城墻防禦體系不是吹的,僅僅是青石包築的城墻就讓很多州城汗顏了。

哪怕是再有強大的投石機和弩車打擊,但是在青一水的青石條石壘砌面前,也一樣意義不大。

當然,這對於在城墻上防禦的士卒們來說,那又完全是兩樣,他們都是肉體凡胎當然無法和青石條石相比,一旦被擊中,那就是身死體碎的命。

再強的防禦體系也無法保得住脆弱的人身,沒有哪個兵卒能夠抗衡投石機和弩車這樣的遠程打擊武器。

城墻上下一片狼藉。

沿著東門這一片的護城河,斷斷續續的有三五十步都被填平了,再往北走,亦有一二十步所在被斷須填平,同樣往南,還有三十余步護城河也被塞滿。

護城河已經上漲了不少,雖然水量不足,但是隨著四門的護城河都被填塞堵斷,河水自然也就上漲,但由於青州亦是幹旱許久,河水水位本身就很低,所以哪怕塞滿堵斷,河水也沒有溢出。

整個東門這一片由於一上午的沖擊、填塞,整個戰場上也顯得淩亂無比。

死傷的民夫屍體也在戰事稍歇的時候被擡了回去,戰場上只剩下些零七八碎的,比如盾車的零散部件,一些丟棄的土袋,箭矢和弩矢亂七八糟的插在地面上,當然也少不了城墻下打落下來的石塊。

整個戰場就這麽突然的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吃飯,為下一刻的搏殺在積蓄力量。

柴永緊了緊自家腰間的皮帶,手中的陌刀,已經提了起來,巨大的刀頭刃鋒黑亮裏透出一絲殺意。

作為已入小天位的強者,柴永並不懼怕上陣拼殺,淮右對青州方面的情況了如指掌。

真正能對自己構成挑戰的四人中,只有王守忠和張君越,張君越應該是在守南門,而東門應該是王守忠親自坐鎮。

不過作為平盧節度使,柴永不認為王守忠會隨時隨地坐鎮城頭,他還需要統籌全局,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他手底下某人擔綱,他自己大部分時間會在這裏,戰況不緊時則要處理其他事務或者休息。

而現在,經歷了一上午的填平護城河一戰,準確的說,應該是試探性的一戰,王守忠和張君越等人怕是要商議一番接下來的戰事,應該不會在東門城頭上。

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吧。

當然,就算是王守忠在東門城頭坐鎮柴永亦是不懼,這不是單槍匹馬的生死對決,這是兩軍的攻防對壘,戰場情況千變萬化,單將對決除非是退無可退,任何一方要想脫離戰局易如反掌,尤其是像這種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柴永知道自己的武道實力要略遜於王守忠一籌,但略遜一籌並不意味著壓倒性優勢,尤其是在這種兩軍攻防對壘中,誰都可以借助戰場具體形勢變化來出奇制勝,在柴永看來,兵力上占據著優勢的己方,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消耗對方有生力量,積小勝為大勝,一步一步磨跨對方。

今日這一戰,他柴永就是要打打頭陣,利用對方不防,當一個破局者。

……

除了柴永厲兵秣馬準備親自上陣出擊外,武寧右軍的兩個軍的指揮使也在摩拳擦掌。

雖然北門不是方略中的主攻方向,但是在俞明真和郎牙的推動下,麾下諸將們都沒有打算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莊永勝和蔣壽喜。

莊永勝在江烽對武寧右軍組建時任命為武寧右軍第一軍指揮使,這看起來還不如他當初帶人到沛縣招募人手時更多,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

當初那兩個軍名義上是兩個軍,但論戰鬥力卻相差懸殊,無論是與泰寧軍還是感化軍,所以在這一輪整編過程中,莊永勝有意將這兩個軍進行了整編,將其中精銳匯聚到了第一軍,而其他兵員則打散補充到了其他軍中,而他也榮任第一軍指揮使。

這也算不上自私,既然要當第一軍,那起碼也得有點兒第一軍的氣象,否則和歸降過來的泰寧軍、感化軍實力相差太大,豈不成了一個笑柄?

而在完成了武寧右軍第一軍的組建之後,莊永勝也是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投入到了訓練當中去,只不過這種訓練也只能是練形練皮,還連不到內在的氣和神,真正要將武寧右軍第一軍打造成為一支強軍,還是只有通過戰爭來錘煉洗礪。

而今日這一戰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蔣壽喜和莊永勝的心情略有不同。

作為最後歸附與淮右的泰寧軍,蔣壽喜、賀人龍他們這幫武將的心境是最復雜的。

他們既無法與俞明真、盧啟明這一批提前就與淮右拉上了關系,遞交了“降表”的感化軍將領相比,也無法與洪葵、郎坤這些早就和朱茂貌合神離一遇到淮右拋出橄欖枝便毫不猶豫的表了忠心的泰寧武將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