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頁)

但明蘇若是在宮外趕來,竟比他們兩位重臣只晚到一點,便太過驚人了。

過不多久,五皇子也來了,他行了禮,口道:“兒臣在母妃宮中,聽聞消息,立即便來了。”

皇帝點了點頭,心中一算賢妃所居殿宇與紫宸殿的距離,發覺明辰比明蘇得到消息還快些。方才那三分安心,立即便添作了七分。

看來盧元康之事上,明蘇雖勝過明辰一籌,但靠的應當是占得了先機,且盧元康之罪,證據確鑿。實際較明辰而言,明蘇還是占了弱勢。

皇帝在觀察皇子與公主,而明蘇也在觀察他,見他按下了懷疑警惕,微微低了下頭,斂去眼中的鋒芒。

參與議事的大臣與三皇子先後趕來,待人齊,皇帝道:“眾卿說說該如何平定民亂,安撫災民吧。”

皇帝語氣裏聽不出什麽喜怒,幾名大臣皆不敢輕易開口,五皇子心思不在民亂上,他想著賢妃的話,暗自打量了明蘇一眼,見她站在對面,狀似思索,便想,信國究竟有何可懼之處,使得母妃忌憚至此。

正想著,便見那人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望過來,嘴角勾了一下,五皇子不知怎麽,便打了個寒戰。再看,明蘇已恢復低眉沉思的模樣了。

皇帝即位三十七年,這一次竟是這三十七年來第一回遇上民亂,大臣們也有些失於經驗。

眾人都是接到消息便急忙趕來的,年長些的尚能有幾句應對,如兩位皇子便是只能空空而談。

至於明蘇,明蘇讀書時曾聽先生講過史上一些因災而起的動亂,可那也只是紙上談兵。

大臣們都沒什麽好辦法,偏偏又相互間不對付。於是一下午議事,除了災民要撫,亂民要平,其余竟無良策。

直至天黑,皇帝聽得頭疼,幹脆便令散了,明日再來議過。

明蘇回了府,將幕僚門人都尋了來。明日一早便要再議,今夜怕是無人能眠。明蘇要的是平亂將軍的位置,他們所議也在於此。

公主府外書房的燈亮了通宵,直至寅末,方才散去。

幕僚們散去,還有半個時辰可歇息。明蘇便幹脆在書房裏間的小榻上歇了一會兒。

興許是議事之時精神過於振奮,此時仍平靜不下來,明蘇睡得不大安穩。

她合著眼,始終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她回到了五年前,在黎城的那間客舍中。

她燒得厲害,以至於聽了鄭宓坦露的心意,竟以為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但縱然以為是臆想出來的,她還是歡喜不已,生怕鄭宓改口,趕緊將貼身戴著的小貔貅取下來,贈與她,當做信物,可喜的是鄭宓收下了。

明蘇至今仍記得那時的喜悅,那時她雖病著,卻覺得往後的人生,便是一片坦途,多難的事,她都不怕,多大的坎坷,她都能一往無前。

只是那晚她央求阿宓喚她一聲明蘇時,沒有撐住,睡著了。

以至於第二日醒來,她想的第一件事,便是阿宓喚過沒有。

她睜開眼睛,去尋阿宓,卻見房中空無一人。她等了許久,等來了店中的小二,小二捧著藥與清粥來,見她醒了,與她笑道:“與您同行的那位客官有事離開,說十日後便會回來,要您在小店好生養病。”

她聽了這話,第一反應便是去摸胸前的小貔貅,沒有摸到,方松了口氣,昨夜之事不是夢,她與阿宓真的定下了。既是定下了,阿宓不會丟下她的。

“她可是見著什麽人才走的?”明蘇猜測道。

小二一拍雙手,驚道:“客官怎知?”又做恍然大悟狀,“莫非是那位客官走前與您說過。是了,今早她下樓取藥回來便有些驚慌,似是見了什麽人,小的問她,她也不答,只留下了一句十日後回來,便走了。”

明蘇一聽,便想必是追兵到了。她也不敢多問,生恐引來小二懷疑。

接下去幾日,她便一心想著痊愈,藥來便喝,飯來便食,極力配合。病也就漸漸好了。

到第三日,她已能自己下床。下了床,她忽然覺得不對,阿宓的行李全部沒了。

她的包袱被翻過,除了幾件衣物,其余錢物全不在了。

明蘇覺得不對頭,阿宓不會將銀錢全部帶走,至少也會留下些碎銀供她意外之用。

明蘇越想越不對,她慌忙下樓,去了馬廄,馬廄中她們的馬車也不在了。

明蘇只覺渾身發冷,她忍住慌亂,尋了掌櫃來問,她的馬車哪兒去了。

掌櫃道:“馬車被與您同行的那位客官牽走了。”

牽走了……明蘇坐了下來,阿宓不會騎馬,也不會趕車,她帶走馬車做什麽?

但她很快又尋了話來安慰自己,阿宓不會趕車,但她能雇個車夫。

她知這理由有多站不住腳。為防行蹤泄露,她們一路上甚少與人交談,更不必說雇人同行,且阿宓既是匆匆逃離,又怎麽在匆忙之間,尋到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