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丁嵐唐考心中都十分清楚,除了那片停工的綜合樓工地上,學校裏恐怕不會再有其他地方還能看見腳手架。可張月晨怎麽會在那裏拍下這樣一張照片呢?而這張照片又怎會落在老易的手上?

兩人心中都隱隱約約有了答案,但誰也不願意先說出來,畢竟這很難讓人置信,也很難接受……

沉寂片刻之後,丁嵐開始飛快地在工作室裏翻找,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個應急燈。唐考一愣,隨即明白了丁嵐準備做什麽,他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門後的一根棒球棍上。

“一起去!”兩人目光對接的刹那,不約而同地說道。

******

中秋剛過不久,月亮還剩一大半掛在夜空中,寥寥幾點星光襯映之下,更顯得地上一片清冷。

還沒到十點,工地旁仍不時有學生經過。丁嵐和唐考蹲在工地圍墻下一邊抽煙,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瞅準一段沒有行人的時間,丁嵐突然扭身率先翻上了圍墻,隨後又伸手將唐考也拉了上來。跨坐在圍墻上,丁嵐打開應急燈照了照圍墻內的地面,確認地上沒有障礙之後,兩人一起跳了下去。

由於不知道易南行是否仍然躲藏在工地裏,丁嵐也不敢開著應急燈行走,生怕驚動了對方。兩人只能借著淡淡的月光緩緩前行。沿著地基大坑的邊緣走了幾十步,前方影影綽綽出現一排用於工人住宿的臨時平房,唐考再低頭看了看基坑裏,平房前方的坑中恰是一座貼著基坑邊緣搭架的腳手架。眼前的情景看上去正與那張照片上所顯現的相差無幾,唐考和丁嵐互相點了點頭,向平房對面望去。視線越過巨大的基坑,那排臨時平房的對面另有一棟小屋,這間小屋明顯修建得要比工人的臨時住處規整不少,看上去似乎是作為工程管理處一類的用途。

兩人逐漸靠近了小屋,屋門是用兩片簡陋的鐵扣加上一把彈子鎖給鎖上的。丁嵐又走到窗前,探頭向屋內望了望,屋子裏黑糊糊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既沒有燈光,也沒什麽動靜。

難道是我們弄錯了?唐考心裏有些懷疑,可就從這面窗戶的位置向身後望去,遠端的那排平房和腳手架不正和照片上一樣嗎?那張照片應該就是在這棟小屋裏拍下的!

丁嵐把應急燈頂在窗戶玻璃上,一撥開關,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內。光束晃過兩張並在一起的辦公桌,又晃過一張倒在地上的木椅,最後落在屋內最裏面靠墻的一張單人木床上。

“月晨!”丁嵐驚叫了一聲,那張木床上赫然躺著一個女人!

唐考二話不說,兩步沖到門前,用力一腳向木門踹去,咣的一聲巨響,木門應聲而開,丁嵐提著燈緊隨其後沖進了屋裏。

床上躺的果然是張月晨,只見她仰臥在床上,手腳平攤,並未被綁縛著,只是嘴上封著一張大大的透明膠帶。張月晨睜著兩只美麗的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突然沖進屋裏的兩條人影,嘴裏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嗚聲。

丁嵐撲上前去撕下張月晨嘴上的膠帶,誰知張月晨竟然高叫了一聲“救命!”把二人嚇了一跳。

唐考一下醒悟過來,屋裏沒有燈光,他們兩人是提著應急燈進去的,逆光之下,張月晨並沒有認出他們究竟是誰。

“叫什麽救命啊?我們就是來救你命的!”唐考把燈朝自己的臉上一照。

“唐考……丁嵐……”張月晨一下哭出了聲。

“好了好了,別哭,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丁嵐伸手想把張月晨從床上扶起身來,“噢……”張月晨竟然極其痛苦地叫了一聲,兩只手軟綿綿地垂了下來。

“別扶她起來!”唐考也驚叫起來,嚇得丁嵐又連忙將張月晨放平。

唐考上前摸了張月晨的手臂,又摸了摸她的兩只小腿,低聲說道:“果然是易南行幹的好事,她的雙手雙腳都斷了!”

“這個雜種!”丁嵐咬牙切齒地說道,“難怪他沒把月晨綁起來也不怕她逃走,原來是把她的手腳都弄斷了!”

張月晨痛苦地閉上雙眼,無聲地流著眼淚。

“趕緊先報警吧,讓救護車進來擡人!”唐考說道。

“快……他隨時會回來的!”張月晨無力地說。

“回來正好,看我不一棒打爛他的頭!”丁嵐氣惱地從唐考手中抓過棒球棍,用力揮舞了一下。

誰知只揮到一半,丁嵐就覺得手上陡然一輕,接著聽見“梆”的一聲,有什麽東西飛撞到墻上。丁嵐慢慢舉起手中的棍子,臉上漸漸浮現出驚恐的神情,就在他揮舞的刹那,他手上那支棒球棍竟然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已經飛了出去,那攔腰斷開的位置就仿佛剛被電鋸推過,竟是無比的平滑!

“誰說要打爛我的頭?”一個陰森沙啞的聲音從門外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