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風襲來,帶著一陣浸骨的寒意,宇文抱著正慢慢變冷的易南行,心情也墮入了冰點。難道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每到一處,就定會引起血光之災,哪怕是這清凈的大學校園,也無法避免……

但目前所面對的局勢,已容不得宇文再去多愁善感地思索自己的人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易南行之死,使得宇文頓覺四周危機四伏,已知邪兵出世者,絕不止宇文一人!宇文將手放在易南行胸前,只覺得手觸之處有一個明顯的塌陷,似乎是被人重拳打碎了肋骨!那黑衣人隱藏得如此小心,出手偏又如此狠辣,若邪兵落入這樣的人手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宇文輕輕放平易南行的身軀,單手豎立胸前,輕聲念道:“來從虛空來,還歸虛空去,往生再世,皆當歡喜……”雖說宇文從來不信轉世之說,但在此刻,恐怕也只有念上一句往生咒,才能緩解自己壓抑的心情了。

宇文站起身來,借著月光看了看周身的情況,小樹林中被踐踏沖撞留下的痕跡範圍並不大,由此看來,那黑衣人的襲擊發生得非常突然,幸好易南行被害之前拼死抵抗,將手中三件邪兵分別向不同的三個方向奮力投出。回想那三道藍光的飛行速度,黑衣人肯定會顧此失彼,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被他追上去拿到一件兵器而已。但易南行所持的那把克力士劍呢?照他的遺言所指,並沒有被那黑衣人奪去,可宇文剛才也仔細搜索過易南行的遺體,一把鋒利的長劍,似乎也不可能被衣衫單薄的易南行藏在身上……易南行臨時前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是什麽意思呢?

照理而言,宇文此刻應該立即去追蹤那另外三件邪兵,但就這麽把易南行留在樹林裏,他也於心不忍。思考片刻之後,宇文將易南行的遺體拖出了小樹林,又守在大路一旁,直到看見從南門夜歸的幾個男學生,宇文開始大聲呼喊,將那幾個學生引到了身邊。

“他好像是被人打傷了,吐了好多血,你們幾個趕緊把他送到校醫院裏去!我還得去報告學校管理處!”宇文焦灼的神情就仿佛易南行還有救。他這麽做,也順便破壞了現場,反正宇文也不希望有警察來插手這件事。

幾個男生都被突發的情況驚呆了,竟然都沒有察覺易南行已經是一個死人。“我知道了,就交給我們吧,宇文老師。”其中一個男生恰好旁聽過宇文的歷史課,認得宇文是中文系的歷史老師,倒也沒有多懷疑,很快便答應了下來,幾個人一擁而上,擡著易南行向校醫院跑去。

宇文對他們大聲喊了幾句感謝的話,也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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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和丁嵐從裏面用鐵棍撬開工地大門的鏈鎖,終於擡著張月晨走出這片空無一人的工地!

“我們去哪兒?校醫院?”丁嵐問道。

“校醫院那幫庸醫,都是學校安插在裏面的職工家屬,把張月晨送去還不是送死啊?當然還是去學校外面的七醫了!我們先擡到學校門口,再借公用電話叫救護車!”唐考叫了起來。每所大學的校醫院都會有學生因為醫生的不負責任而耽擱病情造成傷亡的傳聞,S大自然也不例外。

由於是在深夜,加上唐考也牢記著宇文的叮囑,張月晨被送進醫院的事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七醫的骨科醫生們覺得有些奇怪,這樣怪異骨折的病人,張月晨已經是第五個了……

一直到看著張月晨進了病房,丁嵐心裏的大石頭才落了地。唐考見事情終於有了著落,心情剛有些放松,強烈的痛感卻一下遍布了全身。

“快去把你肩膀上的傷口包紮一下!”丁嵐回頭看了一眼唐考,才想起唐考剛才為了救自己,肩頭是受了傷的。後來又因為擡著張月晨逃出來,一直拉扯著傷口,現在一條左臂幾乎被鮮血染紅了。

“啊喲!好痛啊!”唐考現在才開始哼叫起來,實在是因為剛才面對易南行太緊張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傷勢。

急診外科病房裏,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正給唐考包紮傷口,唐考嘴裏卻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叫疼。

“靠,剛才沒人的時候你不叫痛,現在看見護士姐姐長得漂亮,你倒開始哼起來了!”丁嵐拍了一下唐考的頭。

那年輕護士聽見丁嵐拐著彎地恭維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你這個白眼狼,早知道……”唐考正要開口罵人,卻被丁嵐塞來的一支香煙堵住了嘴。

“早知道什麽?早知道就一個人來看漂亮護士姐姐了?哈哈……”丁嵐又給自己點上了煙。

“請不要在病房裏吸煙。”護士很嚴肅地警告丁嵐。

“哦……明白!我去過道裏吸!”丁嵐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