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Ⅴ(第4/7頁)

她用匕首挖著旁邊的地面,但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我等到黃昏,”她繼續說,“然後觀察星相想確定回來的方位。那種感覺很不真實。小村的星空完全不同。我一個星座都沒認出來,只好回到村子,仔細考慮。我有點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第二天,我試圖從特西斯人和村裏其他人身上套出更多情報。那簡直是噩夢。他們如果不是很蠢的話,那就是有意愚弄我。他們不僅不知道從那兒回這兒的路,甚至不明白‘這兒’是哪兒,也說不清‘那兒’是什麽地方。那天晚上,我再次觀察星相,用來驗證小村的人的話。最終,我相信他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來。”

她前前後後地劃動匕首,把泥土弄平壓實,就像在磨刀,接著開始勾畫某些圖案。

“之後的幾天,我試圖尋找回來的路。”她說,“我原以為我可以找到來時的路,沿著它走回來,但那條路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所以我只好想別的辦法。每天清晨,我騎上馬,朝一個方向騎下去,直到中午,然後掉頭回去。我沒看到任何熟悉的東西。這真是怪透了。就這樣,我每天晚上都帶著更強的怒意和不安入睡——而且更堅定了回阿瓦隆的信念。我要讓爺爺知道,他不能再把我像個小孩一樣扔到一邊,讓我老老實實待著。

“一周後,我開始做夢。算是噩夢吧。你有沒有夢到過,你一直跑啊跑,但卻哪兒也到不了?就是這種夢——裏面還有燃燒的蜘蛛網。不過不是真的蜘蛛網,上面沒有蜘蛛,也沒在燃燒。可我就是被這東西纏住了。我走在裏面,想穿過它,但跑了很久,卻沒有移動。實在不太對勁了,但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所以不得不繼續在其中行走——其實我也願意這麽做。我醒來時覺得精疲力盡,好像我真的一整夜都在走路。這個夢持續了很多天,每次都更強烈、更長,也更真實。

“今天早晨我醒來時,夢境還在腦海中回蕩,我有一種感覺,覺得這次能走回家。我出發時,感覺還朦朦朧朧的。我一路騎行,毫不停留,而且這次沒有特別留意周圍的環境,只是一直回想著阿瓦隆——就這樣,我越騎越覺得景物熟悉,最後我真的回來了。直到這時,我才覺得自己完全醒過來了。現在,小村和那些特西斯人、那片天空、那些星座、樹林、山脈,它們就像一場夢。我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去那兒的路。這不奇怪嗎?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我站起身,繞過餐布,坐到她身邊。

“你還記得那張燃燒蛛網的樣子嗎——雖然它不是蛛網,也沒有燃燒?”我問她。

“是的,差不多吧。”她說。

“把匕首給我。”我說。

黛拉把它遞給我。

我用刀尖在她剛才的塗鴉上修修補補,延長一些線條,擦去一些圖案,再另外加上一些。整個過程,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觀察著我的每個動作。我畫完後,把匕首放到一邊,靜靜地等了很久。

她終於開口了,語氣輕柔至極。

“對,就是它。”她說著,將目光從圖案移到我身上,“你怎麽知道的?你怎麽知道我夢到了什麽?”

“因為,”我說,“你夢到的東西,其實烙印在你每一段基因中。為什麽這樣,怎麽會這樣,我也說不清。但它意味著你是真正的安珀之女。你所做的是在影子中行走。你夢到的是安珀的大試煉陣。安珀皇族通過它獲得統轄無數影子世界的能力。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不是很清楚,”她說,“不太明白。我曾聽祖父咒罵影子,但我從不理解他的意思。”

“那你也不知道安珀到底在哪兒?”

“不知道。他總是躲躲閃閃。他跟我講過安珀和家族。但我甚至不知道安珀在哪個方向,只知道它很遠。”

“它在所有方向,”我說,“或者說你選中的任何方向。你只需要……”

“對!”她插嘴說,“我都忘了——我以為布蘭德只是在逗我玩,或是故作神秘。很久以前,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布蘭德!布蘭德何時來過?”

“很多年前,”她說,“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他經常到這兒做客。我愛死他了,總是沒完沒了地纏著他。他會給我講故事,教我做遊戲……”

“你上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哦,大概八九年前的樣子。”

“你還見過別人嗎?”

“是的,”她說,“朱利安和傑拉德不久前來過。也就幾個月前。”

我突然感到非常不安全。看來本尼迪克特真的隱瞞了很多事。我寧願被欺騙,也不希望被蒙在鼓裏。如果是欺騙,當你識破騙局時,你至少可以怒火沖天。本尼迪克特的問題就是太過誠實。他寧可什麽都不說,也不肯騙我。我有點不祥的預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閑散下去了,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是的,我必須來一次急速穿越,搞到那些寶石紅粉。我不能慢悠悠地欣賞這個世界,我還有很多事需要了解。而時間……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