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王重生

如同兩具沉默的雕像,白灰兩道人影靜靜的站在禮拜堂外的晶面廊廳中,就像已經佇立了數百年一般,禮拜堂內的種種異動瞞不過兩人的法眼,大預言術的莫測天威帶來的種種異像足以讓已經十多年未曾體會到這種感覺的兩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唏噓感嘆,什麽時候自己能夠達到這種意隨心動自由自在的境地呢?現在不能,並不代表永遠不能,教宗多的只是經驗,而這不應該是問題。

一陣接一陣的力量湧動預示著禮拜堂內的施法漸漸進入尾聲,幾乎又是在同時,兩人的目光又碰在了一起,相互都能發現對方目光裏驚訝中似乎隱藏的一絲喜悅,按照前兩次教宗大人的施法時間,大預言術不應該如此短就結束,一次大預言術將會消耗施術者幾乎是全部的精力甚至可能對施術者本人元體構成損害,所以每一次施術都應該盡可能的延長時間以求獲得對未知世界更多的認知,這樣短暫的時間就宣告結束只能說明要麽教宗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太長時間,要麽施術中出現了問題,而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無論如何,這種跡象似乎都預示著什麽。

“二位大人,教宗大人有請。”禮拜堂的大門輕輕拉開,白衣修士恭敬的讓開通道延請二人入內。

考夫尼禮拜堂內依然蕩漾著陣陣聖力的余波,相互謙讓了一番,還是由灰衣法師先行入內,白衣教士緊隨其後。

如同一片枯萎的樹葉附在輪椅上,教宗大人的身體顯得更加虛弱,但讓人驚訝的是他面部似乎並沒有多少疲憊的神色,看在二人眼中都不禁暗中稱奇,不過教宗大人臉上的表情更像是一種沉思之後的回味,像是在需要作出某種重大決定之前的咀嚼。來自穹頂的陽光依然在力場余波的影響下不停的變幻著色彩,連帶著聖女特蕾莎雕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如果看到某些人眼裏聖女特蕾莎那副模樣更像是有點對愛情滋潤的期盼,當然這僅僅是仇視光明教會的異端們的誹謗。

“教宗大人。”

無聲的一擡手示意二人入座,縱然是面對千萬信徒亦是揮灑自如的兩位大主教在這位看上去幾乎已經是病入膏肓的枯瘦老者面前卻是畢恭畢敬,似乎對自己這兩位繼承人的表現並不怎麽滿意,尤裏烏斯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戲虐之色,他想起一句有些不大中聽但卻十分實際的話,對你越是恭敬,背後的刀磨得越快,不知道自己這兩位繼承人是否如此呢?不過現在這不太重要,光明教會的大業始終要人來繼承,只要能將光明聖教的福澤傳遍大陸,縱然是踩在自己的身軀上前行亦是可嘉。

看見教宗大人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什麽,無論是瓦津基還是弗倫斯特都顯得十分平靜,大預言術可以勘破天機,但並不能確定未來,也許教宗大人更希望獲得一個更明確的答案。

手指微微擡起在胸前的空間成圓弧形劃動,枯瘦的手指看上去卻是異常沉重仿佛承載著千鈞之重,一團雲霧慢慢在教宗大人胸前浮起,目注眼前的雲霧,雲霧慢慢的變薄變稀,最後幻化成水平面狀的鏡面,這是尤裏烏斯二世用記憶還原術復原自己在施展大預言術中通過心靈法眼看到的一切,他希望眼前二人能夠真實的感受到自己看見那一切時候的感受。

黑暗世界的陰影在慢慢逼近,而光明聖教的內部又有黑洞在悄悄的吞噬著神的榮耀,尤裏烏斯是在經過反復思考之後才讓二人入內觀看這一切,他知道荒原上那一幕必然與這兩人中間一個有著關聯,諾耀拉雖然也有這個能力,但已經偏激道路上漸行漸遠的他以及裁判所那幫人不大可能和那些粗陋的獸人握手言歡,即便是對方頂禮膜拜也很難讓諾耀拉這種人接受,而獸人們奇怪的高傲似乎也不大可能做到這一點。唯有眼前二人有此能力,但現在自己已經沒有能力辨識那一幕究竟屬於誰,他很希望二人在看到那一幕時能夠坦誠相對,但他知道這不可能,兩人微微皺起的眉頭和驚訝的目光都是如此的相似以致於尤裏烏斯甚至想要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二人聯手之作,當然這只是一種臆想,事實卻不可能。

“你們看到了吧?世間從來就不曾太平無事,但眼前這一切卻絕非普通尋常,你們以為這預示著什麽?”隨著鏡面重新幻化為水霧,然後歸結於屢屢輕煙消失在空間中,尤裏烏斯吃力的收回手指,大預言術連著記憶還原術,再是他法力超人也有些疲倦,面對這兩個無論在哪一點上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人的人物,尤裏烏斯內心卻禁不住苦笑,面對這樣的選擇同樣是一種負擔。

教宗大人的話雖然平淡,但很清楚的意有所指,瓦津基仔細的琢磨著對方話語中流露出來的一點一滴,看起來教宗大人似乎對那個頭像頗為忌憚,凱尼弗三世雖然號稱冥王之下的第一魔王,但形神俱滅是早已注定,否則以他的能力只怕早就返生,何須等到幾百年後?一個已經從精神和肉體都已經消逝的魔王難道真的值得這麽重視麽?瓦津基不相信,除非出現了另外一種結果,那就是魔王重生。但魔王重生並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以凱尼弗當初灰飛煙滅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數百年之久,何以會在這個時候重生?形神俱滅的他又任何能夠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