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第2/3頁)

  “沙漠中流浪著一支人數稀少的綠羌族,無論男女皆是白玉做骨翡翠為眸,美若天仙。陛下的父親應該是綠羌族的人吧?”

  “哦,我父君是母皇搶來的。綠羌族的人東躲西藏的,抓一個不容易。”將離托著下巴,雙腳甩來甩去,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你倒是博學,你還知道什麽?”

  白寒露木著一張臉,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我還知道,世人只知道綠羌族的人美貌,卻不知道綠羌族是上古妖蛇王瓊崖的後裔。那雙繼承了蛇王血脈的綠眸能看穿一切靈體的真身,所以我的隱身術在陛下面前並不管用。”

  這下將離愣住了,她不確定面前這個看起來靈魄被一團迷霧掩蓋的人是什麽東西,竟說綠羌族是蛇王的後裔,將離只能確定他不是人類,大約是個厲害的大妖怪。不過她將離也是見多識廣的,三兩步跑過去湊到他身前猛看,這個奇怪的大妖怪個頭太高了,自己大約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她一走近,遊兒就嗅到了她身上濃濃的血腥氣,頓時豎起身上的毛縮在公子懷裏瑟瑟發抖。殺業,孽障,仇恨,執念。汙黑而強大。遊兒還沒遇見過戾氣這麽重的人,而且還是個性子溫吞的白白軟軟的看起來很好吃的小姑娘。他嚇得都快要尖叫著逃命了,只能埋在公子的懷裏尋求庇護。

  將離困惑地撓了撓頭,“你到底是什麽妖怪?來這裏做什麽?”

  總不會路過雁丘皇宮來這裏遛彎兒的吧?

  白寒露從袖中拿出一張告示,是雁丘張貼在九國各地的皇榜,找懂得起死回生術的奇人異士。十萬兩黃金。沖著這個天價酬金總也會有人前赴後繼地來到雁丘,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使那些妄想耍弄些小把戲的江湖術士最終一個個地被掛在城門口的刑架上。

  “我叫白寒露,是封魂師,能渡魂自然也能招魂。”

  這兩年將離見過道士、高僧、各種隱士,關於降妖渡魂封魂師傳說眾多。封魂師的血脈旁支眾多,白氏是封魂師中血統最古老強大也是最單薄的一脈,聽說這一脈已經沒有傳人了。不過也僅僅是傳說,事實沒人能探究。

  將離把那皇榜團成一團,往門外一扔,“你來晚了,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不過,你若是願意在宮裏留幾日便留下,不想留我就拿盤纏送你走。”

  這些話完全在白寒露的意料之內,都城外快成精的吃人的戾氣,每個月四十九個童男人牲,宮內沖天的魔氣,將離魂魄外包裹的汙黑。若是他沒猜錯,雁丘女皇可招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了。不過他白寒露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凡人壽命也就百十載,是死是活他可不放在眼裏。

  “我從沒來過雁丘都城,自然是要多留幾日的。”

  “那就住著吧,反正這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屋子。”

  “好。”

  “你不是該謝恩嗎?”

  “是你留我住的,我住下遂了你的意,憑什麽是我謝恩?”

  白寒露嘴裏是不可能說出“謝”字的,把這種虛偽的客氣話常掛在嘴上的他倒是認識一個的,那個人是他的師弟,想到他那見人三分笑的臉就討厭得很。

  “也是。”將離擺了擺手,指著那小山高的奏折,“你自便吧,我大約今晚是沒得睡了。”

  於是就這樣住下來了。

  大總管鄭鯤領人收拾了個院子出來,雖沒人住,卻收拾得很雅致,進了院門一路穿花拂柳,說起來比女皇的寢殿還要舒適幾分。鄭鯤對這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白公子十分好奇,這位公子顯貴,一頭長及腰下的月光銀發,話很少,從骨子裏透出與世無爭的冷清。若是炎夏,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倒是能避暑。雖這樣腹誹,但陛下的客人,他還是一日三餐連茶水熏香都仔細照顧著,終於這日早上從沒拿正眼看過他的貴客開口問他:“聽說第一次活祭是二月十二?”

  鄭鯤捋了捋胡子,擺出癡呆模樣,“火雞?什麽火雞?啊,難道是您養的狐狸要吃火烤的雞?”

  白寒露繼續說:“今天是初七了。”

  鄭鯤繼續笑,“是啊,過了初七就是初八了,公子您惦記日子回家嗎?”

  白寒露摸了摸身邊墊子上懨懨的狐狸腦袋,遊兒畢竟道行淺,在戾氣旺盛之地不僅無法保持人形,身體還極其衰弱。他斜眼睨了這個圓滑的老東西一眼,似笑非笑的,“你這個離家久了龜殼就會裂開腐爛的千年老王八都不惦記回家,我有什麽可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