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藥八齋

四人隨著那合歡蟲東折西轉,也不知飛了多久,獸吼鳥啼聲越來越響,嘈雜刺耳。影影綽綽的似有不少兇獸毒蟲在四周閃爍環繞,卻被晏紫蘇釋放的煙氣所驅,遠遠的不敢上前;偶有饑餓難耐的兇狂妖物不顧一切地偷襲猛沖,立即被蚩尤轟成肉醬,被其它兇獸一哄而上,撕扯分食。

天色漸暗,大霧更重,雖有彗星珠照路,四周卻依舊灰蒙蒙一片,兩丈之外便混沌不清,好幾回連那合歡蟲也險些瞧不見,卻依舊沒有摸著蒼梧鐵樹的影兒。

烈煙石心下不耐,冷冷道:“沒有三昧真火,就莫煉神仙器,也不知能不能擔的起?”

晏紫蘇大怒,正待反唇相譏,遠處轟隆連震,紅光閃耀,又有無數道火線劃破濃霧,繽紛怒放,那合歡蟲“嗡嗡”歡鳴,突然急速振翅,朝那紅光吞吐處沖去,她轉嗔為喜,咯咯笑道:“真金自然不怕火煉,倒是有些人有眼不識昆侖,可笑可笑。”

四人鼓舞真氣,馭鳥疾飛,前方霧氣彌散,巍巍雄嶺破雲參天,山頂那茫茫雲霧之中,隱隱可見火光猛烈噴湧,紅線縱橫,蘑菇雲朝上翻騰卷舞,從極高處層疊坍塌,或飄灑為蒙蒙火山灰,或沿著山嶺隆隆沖瀉,地動山搖,蔚為壯觀。

辛雩如默算片刻,喜色浮動,道:“不錯,就是這了!”

蚩尤從手腕上摘下火鳳環,套入晏紫蘇的皓腕,沉聲道:“山頂太過危險,你與辛國主在此處等著,我和八郡主上山查探究竟。”

烈煙石認出那火鳳環赤玉環正是自己當日送與他們大婚的賀禮,心中登時刺如針紮,冷笑一聲,欲言又止。

晏紫蘇緊緊抱住蚩尤,在他耳畔柔聲吐氣道:“當日你在鬼山上答應過我,今生今世,無論遇到什麽生死險境,再不與我分離,難道今日想要食言嗎?大不了我只在山口遠遠瞧著你,好不好?”

蚩尤最受不了她軟語央求,見辛雩如二女神色古怪地凝視著自己,臉上一熱,微感窘迫,知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只得含糊答應。

晏紫蘇得意的瞟了烈煙石一眼,嘴角微笑,暗想,這古怪郡主當日便在火山腹中以死動情,弄的呆子神魂顛倒,今日若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故伎重施,便立刻發出所有蠱毒,結果了她的性命。

等到山頂火焰光雲漸漸平息,四人騎鳥上沖,熱風撲面,仍是刺燙不已。大霧彌合聚攏,周遭山嶺又變的朦朧不清,狂風鼓舞,宛如水波晃動。

越往上飛,越是熾熱難耐,唇幹舌燥,渾身都被汗水浸透,山頂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偶爾仍可見艷紅的火星彈怒射破空,零星劃落。四人不敢大意,各以神器真氣護體,見有火山灰,火石拋射而來,便立即閃避震飛。

到了山頂,熱雲滾滾,煙氣繚繞,熏的眾人淚水長流,過了片刻才能瞧清周圍景物。但見那火山口裂洞縱橫各近百丈,火光吞吐,四壁通紅如煉爐,隆隆巨震聲便從下方傳出,腳下山地都仿佛隨著那震動在劇烈搖晃,隨時都將欲坍塌。

蚩尤心下凜然,想起當日在赤炎火山內的兇險情景,忍不住轉頭朝烈煙石望去,她怔怔地凝視的山口,蹙著眉尖,眼神迷惘而又恐懼,火光映照在她蒼白的臉容上,嬌艷如霞,判若兩人。

蚩尤胸口若堵,悲喜交集,眼角掃處,見晏紫蘇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心中一震,忙聚氣為鏡,轟然倒懸在山口上空,波光晃動,漸漸將下方景象倒映而出。

洞底百余丈處,橘紅、暗紫的巖漿滾滾沸騰,氣泡噴湧,時而沖起道道火彈,激撞在四壁上,“哧哧”做響,白氣蒸騰。每次震動,那滾沸的熔巖便驟然鼓湧,又徐徐降落,似乎在醞釀著下一次的猛烈噴薄。

距離山口三十余丈的石壁上,橫長著一棵光禿禿的巨樹,合圍近十丈,黝黑如鐵,八根丫枝兩兩分叉,粗如巨柱,樹上沒有半片葉子,卻懸了萬千細須,在狂風中飄搖飛舞,下方噴湧的火浪撞著樹枝長須,火星四濺,光芒奪目,卻始終不能燒將起來。

辛雩如吐了口氣,道:“這就是蒼梧鐵樹了。”

烈煙石凝神四掃,蹙眉道:“鐵果呢?”

蚩尤晏紫蘇亦大感奇怪,傳說中的蒼梧鐵樹高百丈,綿延數裏,所結鐵果更大如巨球,這株鐵樹瞧起來頗有不相同。

辛雩如微笑道:“春華秋實,鐵果自然要到九月才能結出。但只要能砍下樹枝,移植到其它酷熱之處,又何愁長不出鐵果?”

眼波一轉,凝視著蚩尤道:“小恩公,蒼梧火山每隔兩刻噴薄一次,每次噴薄一刻之久,距離先前噴薄已近一刻。二八神人又恰好不在,若想砍其樹枝就時不我待了……”

話音未落,下方轟隆巨震,巖漿突然朝上翻湧了數丈,紅光爆吐。蚩尤與烈煙石對望一眼,沉聲道:“走吧。”將晏紫蘇橫空送到辛雩如坐前,雙雙騎鳥朝下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