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梼杌虎倀(第3/7頁)

纖纖心中駭異,驚怖莫名,突然想起傳說中西荒兇獸;是了!這是梼杌!梼杌乃是獸中極惡,人面虎身,兇狂好鬥,至死不休!其中又尤以寒荒梼杌最為兇暴,這種妖獸極為稀少,銀毛黑紋,長牙鋼尾,是自古以來的寒荒七大兇獸之一。但最後一只寒荒梼杌早在七十年前已被西荒群雄殺死,封印元神於眾獸山上,今日又怎會在這洞中見著呢?

正驚疑不定,卻見那梼杌悲聲狂吼,長尾橫掃,裂石崩壁,地動山搖。

洞中劇震,塵土彌漫,梼杌嘶吼連聲,轟然倒地,偌大的怪物竟蜷縮在地上顫抖不休。皮毛波動,突然紛紛迸裂開細小的裂口,膿血流淌。疼痛如狂,遍地打滾,巨尾胡亂掃舞,登時又是一陣天崩地動。

那妖魔在一旁看得簌簌發抖,白爪飛舞,將幾個絲囊解下,徐徐橫空,送往那妖獸身前。

妖獸顫抖著探出虎爪,將絲囊撕裂開來。囊中女童驚怖欲狂,張大嘴,無聲地號哭。

梼杌灰睛中兇光閃動,張口狂吼,虎爪一分,竟將那赤裸女童刹那撕成兩半!

纖纖眼前一黑,險些昏厥。心中驚怒如狂,淚水滾滾而下。

卻見那妖獸喉中“呵呵”悶響,眯眼大嚼,格格有聲,口涎流了滿地。女童那細嫩的斷肢殘體被交錯刀牙瞬間絞碎,鮮血噴濺。長舌翻卷,連骨帶肉一點不剩地吞入腹中。

妖獸口中“吧嗒”作響,舌頭一卷,將唇邊殘渣舔凈,睜開兇睛,寒光閃爍。虎爪撕處,兩個絲囊都被抓裂開來,兩個女童在囊中瞧見適才慘狀,都已驚嚇得尿水失禁,一個女孩不過八歲大小,被妖獸獰厲的目光瞪視,登時嚇得昏死過去。

寒荒梼杌眯起雙眼,虎爪抓起另一個女童,將她送入口中;那女孩懼怖之下,竟然號哭出聲,震天動地。妖獸大怒,尖牙錯落,將那女童的天靈蓋硬生生咬切下來。腦漿迸飛,鮮血激射,女童慘叫一聲,全身抽搐,不再動彈。妖獸長舌探入女童腦中,貪婪吮吸,將白漿一一吸盡,然後虎爪一探,將半頭女童整個塞入口中,眯起雙眼,格格大嚼。

纖纖駭怒交集,恨火熊熊,若非被那妖魔以法術封閉經脈,早已不顧一切地割開絲囊,沖出去與那妖獸拼命。見那妖魔戰戰兢兢地垂立一側,猥瑣不堪,心中更加惱恨憤懣。這妖魔適才對自己頗為留情,還道是他良心未泯,不想竟是如此助惡肆虐的卑劣小人。倘若自己一旦脫身,首先殺了那妖魔,再殺這妖獸,祭奠這幾個女童亡靈。

正咬牙切齒,花容變色,突然想起自己真氣稀疏平常,倘若當真與之相搏,只怕也是“喀嚓”一響,被這妖獸咬得粉碎,成為它腹中美餐。又想到自己也如那些女童一樣,被捆縛於絲囊之內,等著送命,不知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那熊熊怒火登時又化為無窮無盡的驚懼。

憂懼之下,淚水簌簌,腦海中立時浮現出拓拔野的身影。這薄情寡義的臭烏賊,過了大半日了,竟然還不能找到自己!或許他此刻還在哪個火族女子的溫柔帳裏,美孜孜地銷魂,絲毫不知自己身處險境……想到此處,纖纖更覺傷心痛楚,突然覺得還不如被這妖獸一口吃了來得幹凈。

那妖獸頃刻之間吃了十五、六個女童,竟連骨頭也沒有剩下一根。兇睛光芒大作,精神熠熠,懶洋洋地直起身來,打了個呵欠。在洞中徘徊了數圈,蹲踞在地,聳動雙耳,然後寂然不動。周身銀毛油光發亮,閃起淡淡的白芒。

突然白芒大盛,光暈蕩漾,妖獸倏地如水波幻化,重新變成一個裸身男子蜷伏於地。陰風四起,散落洞內各處的衣裳碎片紛飛杳來,在那男子周圍環繞飛舞,一片片飄落拼合,轉眼間又化做完整的白衣,將他緊緊包裏。

那男子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妖魔垂手而立,大氣也不敢出。

纖纖心道:“究竟是這男子化做了梼杌,還是梼杌化成了這男子?”她雖知大荒之中,會變幻獸身的人亦有不少,但今日親眼見這男子變化,仍然頗為駭然驚訝。又想:“這妖孽此刻睡著,倘若現下能出得這絲囊,立刻將他一刀殺了!”但周身經脈被嚴實封閉,真氣流動不暢,連手也擡不起來,心下沮喪,見那妖魔畏縮膽怯,恨恨忖道:“也不知這妖怪使了什麽妖法,過得多久經脈才能通暢?”

心中默算時辰,此時當已是黃昏。那臭烏賊與笨魷魚也應當趕來了吧?心裏好生後悔,沒有在這路上留下些什麽蛛絲馬跡,否則也好讓他們順藤摸瓜,一路尋來。又想:“那臭烏賊詭計多端,倘若當真想要追尋自己,豈有找不到的道理?”心下大寬,牙根癢癢,盤算著拓拔野來了之後,怎麽給他臉色看。但轉念又想:“倘若那臭烏賊找不到此處呢?那妖孽醒來之後,腹中饑餓,萬一拿自己果腹……”寒意森森,又不自禁地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