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心玉壺(第4/7頁)

繞過一個彎兒,終於發現了姑射仙子,心下大喜,連忙搶身上前。她斜斜地倚靠在冰壁上,半身陷在冰雪裏,雙眼緊閉,雙頰依舊艷如雲霞。再過去數尺,白雪厚積,凝成堅硬冰塊,將甬洞嚴嚴實實地封住。想來方才那場雪崩將二人沖卷到山谷縫隙內的甬洞之中,傾瀉而下的冰雪堵住洞口,凝為冰壁,將二人封在這甬洞之內。

拓拔野此時最為關心的乃是姑射仙子的安危,一時間也不去想究竟身在何地,究竟如何才能離開此處。見她僅是昏迷,並無大礙,舒了一口長氣。連忙將她掘出,脫下身上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輕輕橫放於身旁。將周圍的巨獸屍骨一一拾來,搭架燃火,磷光火焰奔竄跳躍,洞中登時一片光明。

姑射仙子在冰雪中掩埋了許久,經脈又被封住,半身都已凍僵。拓拔野將她經脈盡數解開,與她雙手掌心相抵,將浩然真氣滔滔傳入到她體內。她氣海之內依舊空空蕩蕩,殊無真氣,十二經脈中那九九極樂丹所衍化的邪熱之氣仿佛被冰寒所鎮,大大微弱;但余絲繚繞,緩緩遊走,驅之不散。

再一留神,卻令拓拔野大為驚詫。在她奇經八脈之中竟然隱隱散落蘊藏著極為強沛的真氣,只是奇經八脈似乎被什麽妖術或是奇毒所制,宛如癱瘓一般;其中真氣各自沉澱散落,始終不得凝合。這等情形詭異之極,見所未見,拓拔野心下驚疑,猜想多半又是那九毒童子與西海鹿女使出什麽卑劣方法所為,當下運氣疏導,想要將她奇經八脈中的真氣引入丹田之內。豈料那些真氣被他所激,立即渙散迸飛,始終不能匯集輸流。一時之間,也莫能奈何。

過了片刻,姑射仙子低吟一聲,徐徐睜開雙眼。拓拔野大喜過望,叫道:“仙女……”突然臉上滾燙,“姐姐”二字竟叫不出口。屏息凝視,心跳如狂,忖道:“不知她還認不認得我?”掌心滿是汗水,極是緊張。

姑射仙子目光迷離,徐徐移轉,妙目凝視在拓拔野的臉上,雙靨紅霞在火光映襯下赤紅欲流,驀地嫣然而笑。那笑容清麗之中又帶著說不出的妖媚之意,拓拔野不由得目眩心迷,意奪神搖。心下一凜,驀地想起燭鼓之所言,知道她體內春毒果然尚未消除,神智依舊混沌不清。

姑射仙子素手閃電般拽住拓拔野衣領,驀地將他拉扯伏低,嚶嚀一聲,往他唇上咬去。拓拔野“啊”地一聲,唇上劇痛,她膩聲低笑,丁香溫柔地卷掃,輕吮傷口;酥麻難耐,熱血登沸。拓拔野知她情熱如火,不敢纏綿,強自收斂心神,奮力擡起頭來,低聲道:“仙女姐姐,對不住了!”手掌輕拍,不得已又將她經脈重新封住。

心中一動,忖道:“她體內邪氣洶湧,必是春毒所激。倘若能將這邪氣疏導出體外,或許便可解開春毒。”當下握住她的雙手,綿綿不絕地將真氣輸入其體內。

拓拔野微微一震,只覺那邪氣受自己真氣所激,仿佛被狂風刮卷的山火,猛地高竄蔓延,熊熊焚燒。姑射仙子“啊”地一聲呻吟,嫵媚嬌婉,臉上紅艷更甚,水汪汪地瞟著拓拔野,嬌喘籲籲,鼻尖額沿滲出細細香汗,更覺嬌媚動人。

拓拔野意守丹田,默念潮汐訣,真氣分流運轉,想將那邪氣從她經脈間逐一導出;但適得其反,那邪氣洶洶澎湃,溢出十二經脈,滔滔轉入奇經八脈;奇經八脈中散落的真氣隨之蓬然亂舞,登時使得邪氣欲火氣勢更猛,在任督二脈四逸奔竄。

姑射仙子嬌軀微顫,情火熾烈,呻吟聲聽在拓拔野耳中,直如魔魅仙音,心旌亂搖。心中一凜:“是了,春毒乃是激發神識之中最為原始的欲望,從而誘發肉身之內氣血異常流轉。其源在心,而不在氣;自己舍本逐未,反倒將春意邪氣激得更為迅猛。猶如非但無助,反倒有害。”

一念及此,猛地將真氣抽回,踉蹌後退。

當下拓拔野又以“靈犀法術”感應姑射仙子元神,想以念力安定其心,驅除躁動春念。豈料姑射仙子元神之強猶在他之上,不但不能奏效,而且險些反受其制,虧得反應極快,見勢不妙立時撤回念力,凝神自護。

拓拔野思忖再三,心道:“罷了!先尋出解除春毒的藥石,出洞之後,或能解之。”當下抖擻精神,借助記事珠之力,在腦海中迅速查找《百草注》中所記載的可解春毒的花草蟲石。粗粗憶尋,便有三百多種。但這些藥石多是中下之品,多有劇毒;而自己絲毫不知西海鹿女的九九極樂丹由什麽春草淫花所制,倘若不能對症下藥,只怕春毒未解,反受其他劇毒所制。心下大為頹喪,後悔先前未能逼令西海鹿女說出極樂丹的秘方。但轉念又想,既然那燭鼓之驚駭之下脫口說出此藥無解,只怕即使逼問出方子,也不能破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