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海狂龍(第3/7頁)

憤然起身,全力劃漿。忽然心中劇痛,“兩心知”狂肆咬噬起來,如萬箭齊撈,險些暈厥。聽見晏紫蘇顫聲道:“我絕不讓你平白去送死!”

蚩尤心中狂怒登時燃至沸點,驀地將真氣調聚右手,大喝一聲,霍然化手為爪,迳直插入自己胸膛!

晏紫蘇失聲驚呼,險些被巨浪掀翻。

鮮血噴射,蚩尤大汗滾滾,咬牙又是一聲大喝,血絲飛揚,硬生生將自己的心臟掏了出來!左手顫抖著插入擴張跳動的心房,閃電似的將那七彩甲蠱“兩心知”從中夾出,陡然夾為粉碎!

晏紫蘇心中抽搐劇痛,大叫一聲,真氣陡然近散,被狂浪卷入波濤之中。淚眼迷糊,心中悲傷、恐懼、後悔、擔憂……仿佛這海上的八面狂風,將她吹得不知西東。恍惚中,看見蚩尤嘶聲怒吼,將心臟倏然送入胸膛血洞,以法術封住;又將那“兩心知”重重拋入怒海驚滔。迎著風浪,站在船頭冷冷地斜眼望她,厲聲喝道:“從今日起,蚩尤與你恩斷情絕,再無任何瓜葛!”

晏紫蘇“啊”地一聲低吟,心中絞痛,淚水洶湧而出,周身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而劇痛……大浪奔騰,她什麽力氣都沒了,像柳絮、像落花,隨波沉跌右浮。眼睜睜地看著蚩尤駕船消失在碧濤白浪中,聽著濤聲悲奏,海鳥長哭,腦中空茫,只是在重復地想著一個燒灼而冰冷的念頭:從今往後,她又將是孤獨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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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當空,藍天無雲。西海上風浪漸小,水天一色,碧波蒼茫。

蚩尤劃行許久,嫌那鐵木船破浪太過緩慢,索性將它扛在肩頭,禦風踏浪飛行。到得累時,再將那鐵木船放下,跳入艙中稍作休息。他一怒之下,將心挖出,受傷頗重,雖然以法術愈合傷口,但氣血依舊不很通暢。如此踏浪奔行了半個多時辰,早已過了村民所說的妖龍出沒之地。

四下極目遠眺,風平浪靜,海鳥飛翔,偶爾有龍鯨噴水,飛魚滑行,此外再無動靜。蚩尤心下失望,忖道:“那妖龍不在此地,究竟會去哪裏?是了,倘若當真是來尋找我們的,多半會到附近島嶼一一查尋。”突然一凜:“難道那妖龍當真已去了白石島?”驀地想到晏紫蘇仍在島上,心中陡然一緊,寒意大盛,直欲返身沖回。立時又想:“那妖女咎由自取,我已與她殊無瓜葛,替她擔心作甚?”恨恨轉念他想。

但腦海中滿是晏紫蘇嬌媚俏皮的笑靨,揮之不去,越發心煩意亂。心臟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吐了口氣,收斂心神,喃喃自語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妖孽,我就不信你不現身。”當下將鐵木船橫放在波濤上,雙臂後枕,仰天躺在船艙之中,決意在此相候。

陽光燦爛,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微風吹來,潮濕鹹澀,帶著熟悉的海洋氣息。蚩尤重傷末愈,又自添新創,在海上踏浪奔行許久,已有些不支。此刻漂浮海上,仰望藍天,困乏之意立時湧將上來,過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迷糊之中,仿佛已追回到白石島上。放眼望去,島上人流如梭,喧鬧欲沸,所有村民竟都活轉了過來。正自歡喜,忽然瞧見眾村民憤怒地瞪著他喊道:“就是他!殺了這混小子!”一齊揮舞著漁叉砍刀追了過來。心中驚詫,但不願與眾人動手,回身狂奔。

忽然瞧見晏紫蘇被綁縛在海邊巨石上,西海老祖、九真圍在身旁,哈哈狂笑。那鳩扈竟然末死,淫笑著捏住晏紫蘇的臉頰,朝著他叫道:“小子,你的女人在我們手裏,老子想捏成方的、圓的、扁的,都不幹你什麽事……”

蚩尤心中大怒,吼叫著沖去。西海老祖等人狂笑聲中,突然變為巨大的冰甲角魔龍,咆哮甩尾,將晏紫蘇打得粉碎!

蚩尤驚怖悲痛,大叫一聲,驀地坐起身來。陽光燦爛,滿海金光,一只停在船舷上的鷗鳥吃了一驚,鳴啼振翅,倉皇逃離。蚩尤驚悸未定,想起夢中晏紫蘇哀哭呼喊的情景,心如針紮,冷汗遍體。

晏紫蘇為了救自己,叛族殺鳩扈,早已走上不歸路。倘若當真被妖龍及群魔抓住,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落在那淫魔西海老祖的手中……蚩尤心中森冷,猛地站起身來。倏然又想到昨夜自己心中立誓,對晏紫蘇永不離棄,而僅只一夜,便將她孤身丟棄在孤島之上。心中登時起了羞慚愧疚之意,驀地一陣沖動,便欲扛起鐵木船趕回白石島。

突然想到白石島上六百多個村民橫死的慘狀,登時怒意勃發,恨恨忖道:“那妖女作孽多端,萬死難贖其罪!”思忖再三,心道:“罷了,我先將她送到安全之處,從此便不再管她生死!”

計較已定,翻身踏浪,將鐵木船扛於肩上,禦氣急速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