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雲蒼狗(第2/6頁)

西王母、黃姖面色劇變,駭然道:“金神石夷!長留仙子!”那兩人一個魁偉方正,頭大如鬥,面容如刀削斧鑿;一個窈窕浮凸,姿容秀麗,眉梢眼角煞氣凝結,正是金族人盡皆知的傳奇冤家金神石夷與長留仙子!

聽到此言,遠處溫泉水潭中的拓拔野、雨師妾亦是如遭電擊,驚駭莫名。石夷與長留仙子昨夜中了白阿斐的“紫電光雷”,分明已石化於南淵谷底,怎會到了這極樂谷中?既已石化如巖,又怎會被刺出淋漓鮮血?難道這兩人竟僵屍還魂,雙雙遊離到這山谷之中?又或者自己昨夜所歷並非真實,只是一場幻夢嗎?一時迷亂驚愕,如墜雲裏霧中。

雪花無聲地飛舞著,一片片地飄落在石夷、長留仙子的臉容上,融化為水,緩緩滑落。他們雙眼緊閉,容顏如生,胸腹間的鮮血凍結為艷紅的冰霜,一切瞧起來那麽安祥,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黃姖臉如死灰,張大了嘴,怔怔木立!饒是西王母鎮定果決,此刻亦花容慘白,手足無措。只有那天犬盤旋在側,嘶聲狂吠不已。

科汗淮驚訝已極,大步上前,眼見那人果是石夷,登時如釋重負,松了一口長氣。但想到從前與石夷那場痛快淋漓的酣戰,登時又是一陣傷感、悲涼,皺眉不語,烏絲蘭瑪心中一動,忽地明白定是那神秘人偷天換日,讓這兩人做了拓拔野和雨師妾的替死鬼,但是以石夷、長留仙子之威,怎會被那人制住送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想:既已如此,倒不如將錯就錯。當下驀地朝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水香妹子,你……你殺死了金神和長留仙子!”

“臭丫頭胡說八道,誰被她殺死了?”長留仙子驀地睜開眼睛,厲聲怒罵。

眾人大吃一驚,“啊”地一聲,齊齊後退。

素影一閃,長留仙子忽然翻身躍起,踉踉蹌蹌地站住,花白的頭發淩亂飛舞,鳳眼淩厲四掃,敵視而又警惕地環顧眾人。

拓拔野、雨師妾心中劇震,又是駭訝又是驚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復活了!昨夜她明明經脈俱僵,化作一尊石人,此刻竟活脫脫生還!

奇變突生,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長留仙子目光橫掃,厲聲喝問:“白阿斐那惡賊呢?拓拔小子呢?”

西王母蹙眉道:“白阿斐?前輩說的是本族八百年前的‘紫電光神’嗎?”言語頗為恭敬。長留仙子雖然瘋瘋癲癲,卻是金族前輩,資歷猶老於“天犬黃姖”,是以西王母雖貴為聖女,也不敢對其失禮。

長留仙子怒道:“除了這狗賊還有誰?你們將他藏到哪兒去了?”疾言厲色,憤怒己極。

眾人更奇,均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烏絲蘭瑪微笑道:“前輩,‘紫電光神’八百年前便消失無蹤,我們又怎會見過他?倒是那拓拔太子……難道前輩適才與他在一起嗎?”

長留仙子冷笑道:“你是誰?本姑娘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麽事?”花容突變,似是想起什麽,失聲道:“老混蛋!”慌亂四望,低頭瞥見石夷僵直躺臥,又驚又憂又喜,叫道:“老混蛋,你沒事吧?”急忙俯身探望。

剛一彎腰,身形一晃,“啊”地一聲,驀地萎頓在地。她真元耗損,失血過多,如此猛一俯身,登時支撐不住,重又昏迷。

眾人愕然,面面相覷。科汗淮俯身將二人傷口封住,搭指探察石夷脈膊,“咦”了一聲,微露驚詫之色。西王母一凜,低聲道:“怎麽啦?”

科汗淮微微一笑,搖搖頭道:“無妨,金神只是經脈閉塞,氣息封堵,再過片刻便會自行醒轉。”心中極是詫異:“奇怪,適才念力探察時,他分明氣脈全無,經絡僵硬,為何現下卻忽然復蘇?”

西王母與黃姖對望一眼,松了口氣,懸吊了半天的心陡然放了下來。但想起石夷、長留仙子極可能便是伏在雪地中的兩人,西王母心中不由又是“咯登”一響,妙目凝視著科汗淮,喜憂參半。

烏絲蘭瑪喃喃道:“這可怪啦!倘若先前那兩個雪人當真是金神與長留仙子!又怎會如此不堪一擊,被我迫得狼狽不堪?難道……難道剛才那怪人使了手腳,暗自掉包?”碧眼流轉,凝神朝溫泉水潭探掃而來。

拓拔野、雨師妾心下大凜,屏息凝神,生怕被他們覺察行跡。

忽聽科汗淮道:“聖女殿下,科某有一事一直迷惑不解,萬請賜教。”

烏絲蘭瑪微微一怔,柔聲道:“龍牙侯請說。”

科汗淮淡淡道:“明人不說暗話。科某記得極為清楚,當日我在通天河畔遭遇鬼國屍兵,中了黑帝的九冥屍蠱與封印,方才變作窫窳神獸,為何後來竟會被聖女帶往雁門大澤,險些死在王母‘天之厲’下?難道聖女與陛下早在那時便已結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