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陳大勝跟著媳婦跑了,他……(第2/5頁)

小姑娘一口咬住,看看娘的後背,眼睛眯起來便悄悄笑。

簾子那頭,陶太太正在虔誠拜佛。

一口老缸上面架石板,石板上面放著一尊粗糙雕工的木菩薩像。

陶太太不會念經,便虔誠的跪下念一句阿彌陀佛,磕下去念一句阿彌陀佛,起來再念一句阿彌陀佛。

三個動作,一連拜了九套,陶太太才扶著有些酸苦的腰站好,她先看看簾子那邊的媳“婦”,孫女,女兒,見俱都勤快,正在無聲的忙活,便點點頭,這才彎腰解下膝蓋上的布墊子,又念一句阿彌陀佛,把墊子放在菩薩邊上。

她走路無聲的來到門口,又無聲緩慢的掀起門簾,又無聲的從這所不屬於她的大宅後院走到前院。

一直等到腳邁到前院的門檻上了,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再看一眼後院,這才回頭,一邊抿頭發一邊往正堂走。

正堂裏什麽都沒有,周繼宗就靠著一根光柱子,看著屋外初冬氣象,想起自己這一段的遭遇,他不由心情敗壞,頗感聊賴。

陶太太慢慢的繞到門口,看著自己幾年沒見到的小兒子,不知過了多久,她噗哧一聲就笑了。

周繼宗看見母親,便立刻改坐為跪,趴在地上喚母親:“母親。”

陶太太也不進屋,就站在門口曬著陽兒老爺,扯著袖子上的線頭嘲笑:“怎麽,舍得找你討飯的娘來了?”

周繼宗趴在那邊安靜少許,方擡頭解釋:“子不言父過,當初父親要帶我們走,他要給子改姓,我們不敢不走,也不敢不從。”

陶太太繼續譏諷:“別往他身上推!你們二哥就沒跑。也是,道理都在你們嘴上,我也說不過你們,你們總有理的。

娘算什麽呢?丟也就丟了。

可他周興發若有骨氣,當初就不要花我們陶家的錢,來我家入贅啊!哦,國“亂”了,家沒了,陶家指望不上了,他轉身就跑了。

你們跟他跑了就不要回來,我也當你們死了!好麽!在外享福自然是想不起我來的,現下你們倒了黴,我便又是那個討飯的娘了,周繼宗,做人不能這樣,做買賣的還要講究個兩廂情願呢!你跟老三找你們爹去啊!”

周繼宗趴在那裏好半天,終於擡頭說:“我爹……他說他幫不上。”

陶太太聞言冷笑:“他都在南四郡做了那麽久的百戶了,你們跟著將軍也當了三五年的親衛,百十兩的損失填補不上,這話我不信。”

周繼宗:“實不是百十兩的事情,是三哥現在關著,我們都被停了差事……倒是有從前的故交給我們想了幾個法子,也都可行,只是,娘!”他使勁磕頭道:“我們沒有敲門的磚,沒有體面的賄賂,還望娘看在母子一場的份兒上,救救我跟三哥吧。”

陶氏看著把腦袋當成葫蘆瓢往地下摔的兒子,好半天才苦笑著說:“我說呢,我就說呢!眼巴巴的來尋我,這是惦記我們老陶家那尊鎏金佛呢吧。”

周繼宗擡起血淋淋的腦袋苦求:“娘!救救我們吧,娘!”

陶太太厲聲問到:“你不是有爹麽!?你不是孝順麽!你爹呢?周興發呢?找他去呀!”

不提倒好,一提滿眼是淚,周繼宗心中酸楚,就顫抖著說到:“爹他,他早幾年就有家了,兒子都有兩個了,我去了,我爹說,你們都大了,他也負擔重,叫我們,自己想辦法,還說……還說您有個鎏金佛……娘!救救我們!”

陶氏心裏猛的就針紮一下,她吸吸鼻子,慢慢走到屋外台階上坐下,嘴巴裏喃喃的說:“也對,人家早晚是還要有個家的……至於我,我也早就沒有金佛了,你們想什麽呢?這些年,我們就假裝不知道你二哥沒了,死皮賴臉的跟著老營子存身。

人家別人家,都有丈夫兒子,孫子寄來的軍餉養活妻兒。你們各自拋下妻女,在外自在的又是成家,又是享福,倒給我這可憐老太太留下一身累債!

我們有誰,只有滿門的孤寡……還不能當你們死了,還要假作你們都在,還時不時要假意你們捎回來這個了,那個了!

呵呵,造孽啊!甭想了,那金佛我也早就賣了,買了牲口,買了大車,買織機繅車,這一路我們靠著織布紡線過日子,咱們現下也是強活,你走吧,我幫不了你們了,我爹也沒了啊……”

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陶氏知道,這是兒子起身了。

對呀,這都是無利不起早的,沒了金佛,她這個娘也就不必跪拜了……

陶太太正想著心事,那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陶太太擡起頭,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這才問到:“誰呀?”

大門外,七茜兒的聲音傳來:“陶太太,是我呀,陳家大勝屋裏的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