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陳大勝跟著媳婦跑了,他……(第4/5頁)

這是給自己賠罪的?這老太太一肚子算計,然而如她是賺五十兩的,便不會有五十一兩的經驗,她前半段人生當中所有的見識合計起來,都想不通為什麽七茜兒會送她一軸錦。

然而這老太太也聰明,不把握,她就不要!心裏萬萬想,卻能忍耐著拒絕,這就很了不起了。

她擺擺手:“千萬不敢,這麽好的東西……”

可惜她話未說完,就從院子裏沖出一個滿腦門是血的人。

這人跑出,撲通就給七茜兒他們跪下了,磕了頭,站起來,眼睛就放在那卷錦上瞄,又可憐巴巴的去看陶太太,淒淒慘慘喚了一聲娘。

陶太太不願意要,便道:“就只是一只羊,賣破天不過五兩銀的事兒,無論如何……”

“娘!!”

周繼宗一把抱住了他娘的腿,有了這一軸錦,比那金佛可有用多了,這可是宮裏內造的東西。

七茜兒不願意摻和他家的事兒,看他們母子互相對持,她一伸手便把那錦放進了陶太太的手裏。

陶太太接過想跪,七茜兒卻伸手拉住陳大勝便快步離開。

陶太太都傻了,一直看到他們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她再低頭,手裏的錦卻不見了。

“老四!”

陶太太一輩子的尊嚴都沒有了,她厲聲喊了一句。

周繼宗奔跑的步伐就停下,他站定,緩緩回過身卻給他娘磕了三個頭說:“娘!兒知道,兒又打了您的臉,損了您的尊嚴!兒死不足惜,可兒有妻小,還有三哥,他還在大牢裏呢!

娘!我要拿這東西救三哥,您就與了我吧,我就有個討飯的娘了……娘!這東西,還能給我們換個前程!娘你放心,我們回去若順利,明年最多四五月,我們就活動到您身邊,到時候,我跟三哥回來!都姓陶!”

陶太太眼睜睜看著兒子跑了,她心中劇痛,捂著心口,跌跌撞撞的走到家門口,就扶著墻緩緩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也不知道多久,有人喃喃的喚了一聲:““奶”“奶”?”

陶太太擦幹凈眼淚回頭,便看到那清瘦穿長衫的少年捧著一碗水,還很擔心的看著自己。

她笑了,慈愛的說:“是狀元啊!“奶”“奶”沒事兒,來,乖孫挨著“奶”“奶”坐下。”

來人是陶太太二兒子留下來的孤兒,他大名叫做陶文通,狀元是他的“乳”名,陶文通給自己“奶”“奶”奉上水,挨著老太太坐下。

陶太太“摸”著他的頭,心裏酸楚的說:“我原想,新帝登基必要恩科,從前你姥爺說,恩科是最好考取的,如今咱家舍一只羊換個人情,明兒就去燕京,我再賣個老臉求求他家的新貴人,給我乖孫找個書院……哎!”

陶太太仰臉看看這院子的門楣。

那上面有四個档。

“到底這世上,一山總比一山高。”

這對祖孫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夕陽晚照,老太太才對陶文通說:“乖孫,你去跟你小姑姑說,明兒把那喬氏送來的雞子兒還她吧,從今以後……家裏便不要與她來往了。”

陶文通不明白,便問:“為何?喬嬸嬸人很好的,“奶”!家裏沒有別的收入了,喬嬸子說一月給一貫錢呢。”

陶太太站起,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說:“她也是來試探的,你小姑姑又沒說過她識字,再說了,咱家拿了人家貴人的東西,便不要做讓人貴人不歡顏的事情,記住了麽?”

“恩,知道,不記得那本書說過了,好像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奶”,孫兒還是想讀書的。”

“呵,你太爺從前也總是這樣講,那時候咱家什麽日子!算了,不提了!我兒讀書!我兒讀書!回頭,家裏存的那些布都與你賣了,怎麽的我們都有書讀的,完後,咱們手腳勤快,也不缺那一貫兩貫,怎麽不是活?哎呦,我的狀元兒啊……”

夕陽晚照,院子的桂樹枝上,懸掛著兩只血淋淋死不瞑目的羊頭,還有兩張沒有脖子皮的羊皮。

老太太滔滔不絕的嘮叨在院子裏回“蕩”著。

“哎呀!娘啊!祖宗啊!開開眼吧……可真怕人家不知道你們是砍腦袋的!就沒有見過殺羊用大刀一刀砍下來的?你們以為你們是衙門裏的劊子手!!

看這半院子血,這不是糟蹋東西麽?這都一個個二十來歲的頂門爺們了!怎麽羊都不會殺!!”

正堂,兩只燒火墻的灶頭上,鐵鍋咕嘟嘟冒著熱氣,一鍋是羊骨頭加整幅的羊雜碎,另外一鍋是滿鍋的羊肉塊在翻滾。

東屋的大炕上,已經點起陳大勝他們帶回來的黃蠟。

今兒奢侈,點了足六根,把個不小的東屋邊邊角角都晃得明明亮亮。

七茜兒面前放著一個長矮箱,那炕幾被她拍碎了,如今就剩下這個箱子勉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