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82) ……(第2/4頁)

陳大勝住步,側頭聞了一下笑道:“這是燒了多少東閣雲頭?”

佘青嶺看著兒子笑的溫和,語氣也是充滿了慈愛道:“竟學些“亂”七八糟的,聞出來了?”

陳大勝笑笑:“啊,梅花腦,占蠟沉,番梔子合起來多半是這個,六爺喜歡從蕭娘娘那裏“亂”拿東西,也就給小七一個人,小七又不用香,多數就便宜了您兒媳“婦”。”

他說完接過太監捧的鞋兒,彎腰給爹一只一只套上。

佘青嶺好奇,換腳的當口就問:“是這樣麽?我怎麽沒在咱家聞到過?”

陳大勝扶他起來笑道:“您可等吧,老貴的東西,她摳成那樣可舍不得用,都給隔壁孟家,讓盧氏放到香料鋪子賣了。”

“哧~!”

佘青嶺笑出了聲兒,真是,怎麽形容呢。

他出身貴胄,雖有磨難,可環境卻始終在富貴窩裏潤著,從前所見一切女人皆與家裏不同,到了親衛巷才算是開了眼界。

如老太太,如兒媳“婦”,那真是上天入地難尋的摳出境界之人。

當然他也沒有生氣,更不會嫌棄。

他甚至是得意的,他稀罕的人,那就是腳底板踩了屎他也不嫌棄。

如此便笑道:“倒是咱老太太的好徒弟。”

陳大勝也得意:“那是,都給您孫子們攢著呢。”

佘青嶺想起小高興,心就軟成了一堆兒。

這是想什麽來什麽,有了這個孩子,他對陳家,對大勝兒,內疚便徹底平復了一半兒了。

他來宮內好些天了,一直在秘密的調查一些事情,今日才暫且做了一個了解。

從前在家那會子,也是陳大勝每天抱出高興給他看幾眼,現下更是想念。

就問:“高興兒這幾天怎麽樣?”

陳大勝笑笑:“那是個生來就會享受的,能吃能喝,還一睡一整夜,也不愛給人添麻煩,那胳膊腿兒現下都是咕嚕嚕的。”

佘青嶺點點頭,想念也帶在了臉上,便嘆息道:“我孫自是仁義的,待這倆月忙完,咱就回去長住,這挪來挪去還是慶豐那邊住的舒服,也不知安兒想我沒?”

陳大勝扶他出院子,邊走邊笑說:“遇到什麽事兒他娘不答應,就想您了。”

“呵!孩子~這孩子總是與我最是親厚的。”

這下是徹底高興了,走到門口,有太監擡來輦轎,郡王爺卻拒了,只帶著陳大勝往老廊道走,並不讓人跟隨。

等到了地方,這爺倆放慢腳步,各自帶著的笑容也都沉了下來。

佘青嶺道:“我兒今日不該來。”

陳大勝卻仰臉笑的爽朗道:“瞧您說的,前面“亂”成那樣,我不得先顧著您?”

佘青嶺眉頭緊蹙道:“那就更不該來。”

陳大勝呲牙:“我是您兒子,這能躲得了?才將張民望還讓我跟您求情呢。”

腳下節奏不“亂”,佘青嶺語氣譏諷道:“這會子求?晚了,誰也救不了了,從前我帶出來的那些,這次最少得折進去一小半兒。”

陳大勝語氣也不“亂”的問:“就~都該死麽?”

佘青嶺搖頭:“今日帶著眼睛去看,下去仔細琢磨,什麽該死,誰人該活?就都是身不由己罷了,這事兒沒什麽道理可講,卻要看,對這個天下有無益處罷了。”

陳大勝吸氣:“若有益,卻確實冤屈呢?”

佘青嶺滿面肅殺:“那就閻王殿前告狀吧,而今,卻是不能了。”

“真不能救麽?”

“不能。”

“知道了。”

話說到這裏,也就盡心了。

繞過一攤積水,佘青嶺住步,呆立片刻忽問兒子:“我兒如何看今上?”

這地方,正是廊道正中的位置。

陳大勝當年帶著人,在這裏追擊過幽帝。

那帝國最後的忠臣都折損在這裏,有的人死之前卻是滿面解脫,面帶笑容的。

從前陳大勝一直想不通這件事,今日卻隱約觸“摸”到一些邊角了。

心裏雖不舒服,可又想,自己那時候是刀,並不會想刀下之人是不是好,又是不是忠的。

他得首先保證自己能活下去。

爹現在又問,如何看今上?

陳大勝的手用力握握刀柄,便看著自己父親說:“其實兒一直覺著,從前父親總是喜歡把事情想的精致又周全,就覺著挺累的。若兒子看,皇帝老爺跟從前我們村的財主老爺,其實也沒啥區別。”

佘青嶺驚愕,難以置信的看著兒子小半天才說:“我兒,也是讀了不少書了。”

陳大勝不在意的笑道:“讀了多少書,兒也是這麽看的,財主老爺門前二畝地,誰敢在他的地上占便宜,那誰就不是個東西,肯定要想著法子報復一下的,人家的地麽。”

佘青嶺喉頭滾動:“還,還能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