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破破舊舊……(第3/6頁)

那些人說那些人的,佘萬霖跑到灶房又從礙眼的人手裏取了自己的早飯,就端著坐在船尾,將腳耷拉到船外,坐著在那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五福班的夥食不好吃卻踏實,硬面饃饃□□的要扭臉撕著吃,吃多了,許能練出一口銅嘴銀牙口來。

正吃著,那邊有幾個小戲看班頭今兒心情好,再說船頭霸占了也排不了戲,他們難得自由,就有受師傅寵愛膽子大的幾個,悄悄的到了佘萬霖的身後。

最高那個唱武生的孩子叫張永春,他是班子裏買的最早一批孩子,又被班主當半個兒帶大,他就敢跟佘萬霖搭話,還敢拍他的肩膀。

他拍完,得意洋洋的看著班子裏的小夥伴,還揚揚眉“毛”。

那些少年自然是佩服無比。

甭小看這條戲船,一個戲班子從上到下不足六十人那也是有各種級別的。

佘萬霖單手舉著饃饃,扭臉有些憨傻的道:“啊?”

面前這少年模樣端正,眼睛圓亮,高鼻梁,嘴巴略大,鼻尖上有倆紅疙瘩配著小麻子。

他笑嘻嘻的拉話:“小子,我聽你家掌櫃說,燕京裏隨便一般的戲班子唱壽酒,就給八十多貫?”

幾條遠道的船緩慢停下,遠遠跟在了戲船後面,遠處幾條劃子入了淺江,那是賣果兒的水上人家……

佘萬霖長這麽大,沒有考慮過一個戲班子唱壽酒需要花多錢的問題,那些人請他上座,他坐下再給他送來戲單子,他點哪出就得唱哪出。

他哪兒知道八十貫的事兒?

正尋思間,肩膀又被拍了一下,那少年坐在了他身邊,很是自來熟的還蹭了他一個硬面饃,拿起啃著問他:“問你呢?”

佘萬霖愣怔:“問我?”

少年咽下饃饃,一臉恨鐵不成鋼道:“問你燕京裏,一般的戲班子唱壽酒就給八十貫呢?”

佘萬霖猶豫了一下,到底點點頭:“啊,恩!給那麽多,最少那麽多!”

他嬸子們高興了,打賞也不止這個數目了。

張永春十分羨慕,他看佘萬霖吃東西慢吞吞的,就指著另外一個大饃說:“你這吃不了吧?”

佘萬霖點頭,伸手掰開手裏的饃饃遞給他:“這個也吃不了。”

“呀,爺們做事兒體面!謝了!”

少年接了饃特別高興,回手對小夥伴擺擺手,那邊便又過來倆少年,張永春介紹,那個眉清目秀,未來唱小旦的叫張永寶,唱老旦那個叫張永青。

他們戲班子年頭淺,這才一代,永字輩。

幾個少年分了饃,頓時與手頭大方的小夥計成了好朋友,大家高興,就一起圍著財主啃。

這一頓裏裏外外,不用問的自我出賣,班主私房錢的罐子在哪兒他們都賣了。

佘萬霖聽的那叫個呆,感覺這人間的真情也就值幾個饃,還是硬面的。

那叫張永寶生的可愛,邊啃饃饃邊對佘萬霖傻笑,他這女孩子範兒早就板出來了,瞧上去就像個黑秀黑秀的隔壁泉前街的妹子。

佘萬霖被他逗的不成就想賞點什麽,只可惜他擡手“摸”向腰帶,恩,沒腰帶,他也不配有腰帶,那裏面倒是有一條粗布褲帶。

他尷尬的扭臉對江面咳嗽,自己窘迫的要死,旁人偏偏沒看出來。

張永春笑說:“等少爺我成了角兒,就帶著咱五福班去燕京唱那八十貫的壽酒!到那時,你們想啃豬頭就豬頭,想吃燒雞給你們買整只的!”

真真好大的理想。

他說完周圍一片喝彩之聲,佘萬霖年紀跟他們差不多大,聽到這種不現實的想法,便認真道:“你們~要去燕京?”

張永春表情一僵,拍著他肩膀哈哈道:“將來,我是說將來……”他說完,張嘴橫撕饃饃,邊嚼邊道:“嘿,等我們班主年紀大了,唱不動了,我給他養老呢,到時候我當家,再把小寶兒捧成個大角兒,他在燕京早晚能火起來,到那時,哼!八十貫嗎,不是個事兒!”

又一口饃饃。

佘萬霖骨子裏是個實在孩子,他動腦子的地方不在此地,更不會用在這些孩子身上 。

聽他們想去燕京,便按照自己的經驗認真問:“那,那節令開場八十八出,你們班子能支應幾出?”

壞人!

幾個少年齊齊吸氣,也不嚼吧饃了,就腦袋後仰的看著佘萬霖。

佘萬霖不明情況,也呲牙後仰腦袋,怎麽了這是?

咱小郡王不懂戲班規矩,可是他知道每次送到自己手裏的那本冊子上有什麽戲,好比浴佛日,這戲文是固定的,便是《六祖講經》《佛化金身》《光開寶座》那幾出。

要是中元,單子上就是《魔王答佛》《地藏誓願》……

新年是新年的,中秋是中秋的戲碼,這是規矩,只要敢進京混飯吃的班子,最起碼你手裏得有八十八出節令戲打底,這可不是一二般的班子能端的飯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