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The Prisoner 第三章 接觸與著陸(第2/11頁)

“站到我這邊來。”簡妮說。蘇茜遞過來一杯牛奶。

蘇茜瞥一眼保溫瓶,又看看簡妮的臉。“簡妮,你病了嗎?你臉色蒼白,看上去就好像是——”

“我沒生病。站到我這邊來。等會兒我再跟你解釋。”簡妮瞥一眼左側出口處旁邊的回彈式活動座椅。“我想擔任警戒。”

“簡妮——”

“站到我這邊來。”

“好的,”蘇茜說。“好的,簡妮。沒問題。”

簡妮·多林坐在過道旁的回彈式活動座椅上。手上捧著保溫瓶,安全帶都沒系。她要確定保溫瓶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上,所以用雙手緊攥著。

蘇茜肯定覺得我是發瘋了。

簡妮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是瘋了。

如果麥克唐納機長著陸的一刹那過猛的話,我兩只手上就全是水泡了。

可是她必須冒這個險。

飛機下降了。3A座位上那個眼睛有著兩種顏色、臉色蒼白的人,突然身子前傾,從座位底下拖出旅行袋。

就是這個,簡妮想。他會從旅行袋裏掏出手榴彈或是自動武器那些家夥來。

她明白那是什麽情形,就在那一瞬間,她那雙發顫的纖手將迅速抖掉保溫瓶上的紅色蓋子,於是,這位真主的朋友就將大吃一驚,臉上即刻布滿燙出的水泡,倒在三角洲航空公司901航班的過道上四處打滾。

3A沒有打開旅行袋。

簡妮準備著。

3

槍俠想起這人——也許是囚徒也許不是——覺得這家夥也許要比他在飛行車裏見到的任何人更像古代藝術作品中的形象,大多數人看上去都太肥胖了,雖說一些人看上去還算健康,神態也坦然自在,但他們臉上的神采總像是被寵溺的孩子似的;而那些看上去挺好鬥的人,最終還沒等真的動手就會沒完沒了地哀嚎起來,你就算把他們的五臟六腑都拽出來扔到他們鞋子上,這些家夥也不會顯露憤恨或是激怒的表情,而只會是傻兮兮的一臉驚訝。

囚徒還算不錯……但還不夠好,完全不夠。

那個軍曹似的女人,她軋出什麽苗頭來了。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麽,但她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她明白他不同於其他那些人。

囚徒坐下。翻閱著一本封面破損的書,他想那是《瑪格達所見》,雖說這位瑪格達是何許人,以及她見到了些什麽跟羅蘭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槍俠不想看什麽書,就算是那樣稀奇古怪的故事也不想看,他想看的是那個穿制服的女人。這種沖動非常強烈。但他抑制著自己的這種沖動……最後,機會來了。

囚徒去某處轉了轉,服了藥。不是槍俠想要的那種藥,不是治療槍俠病體的藥,而是那種人們須用高價(因為法律作梗)才能買到的藥。他要把這藥給他的哥哥送去,他的哥哥再把藥轉給一個名叫巴拉紮的人。巴拉紮出手賣給需要它的人——須驗明貨真價實,交易才算完成。為了完成這交易,囚徒還得以正確的方式去履行某種槍俠不明白的儀式化的規程(這世界怪就怪在必須完成許多奇奇怪怪的儀式),這就叫做“通關”。

但這個女人看破他了。

她不讓他通過海關嗎?羅蘭覺得好像是這回事。然後呢?坐牢?如果囚徒被關進牢裏,那槍俠就沒法弄到藥物來治療他受感染而奄奄一息的軀體了。

他必須通過海關,羅蘭想。他必須。而且他必須和他的哥哥一起去那個叫巴拉紮的人那兒。這不在計劃之中,他哥哥不喜歡這樣,但他必須如此行事。

一個跟藥品打交道的人,可能對人也相當熟悉,也懂得如何治病。那樣的人可能會明白什麽人身上什麽地方不對勁,然後……也許吧。

他必須通過海關,槍俠想。

這個決斷如此囂張而幾乎未加思索,因為對他而言這事情跟自己息息相關,反倒不能掂量出事情的輕重了。這囚徒想以走私的手段把藥品帶出海關,但這是相當棘手的事兒,不消說在這樣的情況下肯定有著某種有關如何對付此類可疑人物的訓令。羅蘭想起在自己的世界裏,通過海關,就像跨過友邦的邊界,只是一個簡單的形式,只消表示對那個王國君主的效忠就行了——非常簡單的一個手勢——就可以通過了。

他可以把囚徒世界裏的東西搬到他自己的世界裏去,金槍魚粕粕客已證明這樣做是可行的。他要把那幾袋藥品像搬運粕粕客一樣搬運過去。囚徒一定得通過海關。過後,槍俠再帶著藥品返回。

行嗎?

噢,現在又有一個問題來困擾他了,這會兒他看見他們下邊有好大一片水……他們好像在越過一片像是大海一樣的地方,此刻正朝海岸飛去。水面變得越來越近。空中飛車下來了。(埃蒂只是好奇地一瞥;而槍俠卻像是孩子初次見到雪球似的眼裏露出一陣狂喜。)他可以從這個世界把東西取走,這沒問題。然而,是不是可以再拿回來呢?這一點他還不得而知。他得試著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