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者 The Pusher 第二章 甜餌(第3/5頁)

生怕大壞蛋回來的念頭不由讓黛塔打了個寒戰。

可是,如果不殺埃蒂,她該做什麽呢?她也許該趁埃蒂熟睡這當兒把他那把槍拿過來。可是,如果大壞蛋回來的話,她還能擺弄兩把家夥嗎?

她還不知道。

她的眼睛瞟到了輪椅,她把它推開去,卻又一把拽了回來。輪椅皮靠背上有一個很深的口袋。她找出一根卷攏的繩子,他們曾用這玩意兒把她捆在輪椅上。

看到繩子,她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了。

黛塔改變了計劃,朝槍俠無聲無息的軀體爬過去。她要從他那個背包(他叫做“皮囊”)裏找她需要的東西,然後用繩子,盡可能迅速地……然而就在這一刻,她瞥見門外的情景,一下呆住了。

也跟埃蒂那時一樣,她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什麽電影鏡頭……只是瞧這情景更像是哪部電視警匪劇。場景是一家藥店。她看見藥劑師嚇得瑟瑟發抖,黛塔沒法笑話他。因為正有一把槍指著這藥劑師的臉。藥劑師好像在說什麽,但他的聲音隔得太遠都變了調,好像是揚聲器裏反射出來的聲波。她說不出是怎麽回事,她沒看清拿槍的是什麽人,但這會兒她根本不必親眼看見那直撅撅地站在那兒的家夥,是不是?她知道那人是誰,當然知道。

就是大壞蛋。

但站在那兒的不像是他,好像是個胖胖的小狗屎墩兒,好像是他的一個同夥,要不就是讓他附身了,沒錯。他很快就又找到了一支槍,是不是?我打賭是這樣。你倒是動手啊,黛塔·沃克。

她打開羅蘭的皮袋,裏面隱隱地散出一股陳年的煙草味兒,這氣息久已不聞了。從某一方面說這很像是一位女士的手袋,一眼看去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再細看,那是一個浪跡天涯的男人為應付各種不測之需而準備的物品。

她在想,大壞蛋尋找他那個塔的行程倒也是一段悠長的好時光。如果是這麽回事,那麽這兒留下來的一堆玩意兒(雖說有些也夠破爛的)倒是令人驚詫不已。

你得動手了,黛塔·沃克。

她拿了她需要的東西,又默不作聲地向輪椅那邊蛇行而去。一到那兒,她就用一條胳膊撐直身子,然後像漁婦似的從口袋裏拽出繩子。她每時每刻都留意著埃蒂,提防著他醒過來。他倒是一動不動,直到黛塔用繩索套住他的脖子,拉緊了,把他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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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倒著拖走,起初他還睡著,以為自己在做什麽被活埋或是窒息而亡的噩夢。

很快他覺出了繩索勒在脖子上的疼痛,他的嘴巴被塞住,滲出的唾液淌到下頦上。這不是做夢。他使勁拽住繩子想用力站起來。

她強健有力的手臂把他拉得緊緊的。埃蒂一個撲通背部著地摔倒了。他那張臉變成了醬紫色。

“老實點!”黛塔在他身後尖刻地嘲笑他,“你老實聽話我就不殺你,如果你不聽話,我馬上勒死你。”

埃蒂垂下手,竭力平靜下來。他脖頸上黛塔打的活結松開一點,能讓他斷斷續續地留一口遊絲般的氣兒,這光景你只能說比憋死要好。

當狂跳的心臟稍稍穩住一點時,他想打量一下周圍,繩索立馬勒緊了。

“甭想。你只能瞧那海,灰肉棒。眼下你只能朝這個方向看。”

他轉過頭朝海面看,繩子馬上就松了松,能讓他可憐巴巴地透點兒氣了。他左手偷偷地朝左側褲腰摸去。(她瞧見這動作了,他不知道,她正咧嘴笑他哩。)那兒空無一物,槍被她拿走了。

當你睡著的時候,埃蒂,她就會爬到你身邊。當然這是槍俠的聲音。我這會兒跟你說什麽都沒用,但是……我告訴過你了。這就是你的浪漫故事——一根繩索套住你的脖子,一個拿著兩杆槍的瘋女人在你背後。

但是如果她想殺了我,我睡著那會兒就能下手了。

那你覺得她想幹什麽呢,埃蒂?送你一份迪斯尼世界雙人豪華遊?

“聽我說。”他說,“奧黛塔——”

這個名字剛從他嘴裏冒出,脖子上的繩子馬上就狠狠勒緊了。

“不準叫我這個名字。下回不準再拿別的什麽人的名字喊我。我的名字叫黛塔·沃克,如果你還指望給你肺裏留點氣兒,你這小白狗屎,最好記著點!”

埃蒂咳嗆著,鼻孔喘不上氣,只能使勁地扒著繩子。眼前爆開了一個空無一物的大黑點,就像綻放一朵惡之花。

那勒緊的繩子最終又給他松了松。

“聽明白沒有,白鬼子?”

“是。”他這回答只是一聲叫喚。

“那麽說吧,說我的名字。”

“黛塔。”

“叫我全名!”聽著這危險的歇斯底裏的女人嗓門,埃蒂這會兒真慶幸自己看不見她。

“黛塔·沃克。”

“很好。”繩索又松了點。“現在你得聽我的,白面包,你這麽做算是有腦子,如果你想活到太陽下山。你就別想給我玩什麽花招,剛才我見你還想玩掏槍的把戲,你睡著那工夫我早從你身上把槍拿走了。你別想來騙黛塔,她眼睛可尖了。你還沒想怎麽著她就看見了,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