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者 The Pusher 第四章 抽牌(第4/8頁)

開快點,槍俠嚴厲地喝令。

9

盡管一路拉響警報,傑克·莫特不停地按著喇叭,但在這樣的高峰時段,他們還是花了二十分鐘才抵達格林威治村。在槍俠的世界裏,埃蒂·迪恩的希望就像傾盆大雨之下的堤堰,很快就要崩塌了。

大海已經吞沒了半個太陽。

好了,傑克·莫特說,我們到了。他說的是實話(他要說謊也沒門),但是在羅蘭看來,這裏的一切跟其他地方也沒什麽兩樣:令人窒息的建築、人流、車流。不僅地面擁堵,空中也不通暢——充斥著沒完沒了的喧鬧聲息和有毒廢氣。這樣的廢氣,他估計是能源燃耗所致。這些人能住在這樣的地方簡直是個奇跡,女人們生出來的孩子居然不是怪物——就像山腳下的緩慢變異種。

現在我們上哪兒?莫特在問。

這是最難的一步了。槍俠已有所準備——盡最大可能做好準備。

關掉警報器和警燈,把車停在路邊。

莫特挨著路邊消防栓把巡邏車停下。

這兒有這座城市的一個地鐵車站,槍俠說。我要你帶我去那個車站,就是可以讓乘客上下列車的地方。

哪個車站?莫特問。這時他的意識中閃過一絲驚慌,莫特對羅蘭不可能有任何隱瞞,羅蘭對莫特也一樣——但這不至於持續太久。

若幹年前——我說不上多少年頭——你在一個地鐵車站把一個年輕女子推倒在駛來的列車前方。我要你帶我去那個車站。

這個命令招致一陣短暫的卻是異常頑強的反抗。槍俠贏了,但相當費力。在傑克·莫特的行為方式中,其人格矛盾也像奧黛塔似的。但他不是她那種精神分裂症患者;從時間上來說,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清楚。他隱匿著自己的秘密——將作為推者的這一部分生活內容隱匿起來——他把這秘密小心地掩藏著,就像暗中盜用公款者隱匿自己的黑錢。

帶我去那兒,你這雜種,槍俠又說了一遍。他再一次舉起右手大拇指慢慢伸向莫特的右眼,離眼球只有半英寸了還在向前挪動,這時他屈服了。

莫特的右手扳動操縱杆,汽車又開動了。他們向克裏斯多弗車站開去,就是在那兒,大約三年前,A線列車軋斷了奧黛塔·霍姆斯的雙腿。

10

“好好留神那兒,”步行巡警安德魯·斯坦頓對他的搭档諾裏斯·威佛說。這時德勒凡和奧默哈的藍白警車在不到前面那個街區的途中停下了。停車場沒有空位,開車的找不到地方泊車,結果就這樣將車挨著別的車停在路上,弄得後面的車輛差點撞上來,他手忙腳亂地從它旁邊繞過去,這就像供應心臟的血脈無助地被膽固醇阻塞了。

威佛檢查了這輛車右側頂燈旁邊的號碼。七四四。沒錯,這正是他們從調度中心得知的號碼,就是它了。

閃光裝置還亮著,看來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妥之處——直到車門打開,駕車者推門而出。他一身藍色套裝,瞧著也沒錯,卻沒有金燦燦的鈕扣和銀飾件。他的鞋子竟不是警察通常穿的那路款式,除非斯坦頓和威佛漏過了這樣的通告,說是當值警官從今往後將改穿古奇鞋。這可太不像了,他倒像是剛剛在曼哈頓上城襲擊警察的那個家夥。他走出車子,沒去留意從他旁邊經過的那些喇叭抗議聲。

“該死的。”安迪·斯坦頓喘著粗氣。

請保持高度警惕,調度說。此人有武器,而且極為危險。調度的聲音一向都是世界上最乏味的——就安迪所知,他們幾乎總是喜歡把“極為”這個詞的發音強調得過分,弄得像牙醫的鉆頭一樣往他腦子裏捅。

在四年來的行動中,他今天第一次掏出了武器,他瞟了威佛一眼,威佛也拔出槍了。他們兩個站在一家熟食店外面,離地鐵入口台階三十英尺的樣子。他倆是老搭档了,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種只有警察和職業軍人才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必多說一個字,他們就返身跑進熟食店,槍口示意著對方的位置。

“地鐵?”威佛問。

“沒錯。”安迪迅速向入口處瞟一眼。現在正是高峰時間,地鐵台階上都是人,都在趕向自己要搭乘的列車。“我們必須馬上逮住他,不能讓他靠近人群。”

“動手吧。”

他們齊步出門,像並轡而行的雙駕馬車,這兩個槍俠顯然要比先前那兩個更危險,羅蘭本該及時辨認他們。畢竟他們更年輕,這是一;還有就是他不知道調度員已經給他打上極為危險的標簽,所以斯坦頓和威佛把他當作旗鼓相當的猛獸來對付。如果我命令他停下而他還不立刻停下的話,他就死定了,安迪想。

“站住!”他高喊道。一邊兩手握槍蹲下身子,威佛在他旁邊也做出同樣的動作。“警察!把你的手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