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覬覦者 Chapter 08 未安息的靈魂和鱷魚(第3/8頁)

“當然。”我說。

霍金斯先生滿懷期望地搓著雙手離開了。我轉身看著詹米。“加斯科尼!他說的是……不會吧?那個在上周來參加晚宴、下巴上沾著鼻煙的惡心老頭?”

“馬利尼子爵?”詹米聽到我的描述後笑著說,“我想是的。他是個鰥夫,而且據我所知,他還是他家裏僅有的單身漢。我覺得他下巴上的不是鼻煙,他的胡子就是那樣,有點像是被蟲咬過,”他承認道,“但是長著那些疣,刮起來肯定很困難。”

“他不能把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嫁給……嫁給……那個家夥!而且還不問這個姑娘的意見。”

“我想他能那樣做,”詹米說道,他那種冷靜讓人極為惱火,“不管怎樣,外鄉人,這不關你的事。”他雙手緊緊抱著我,輕輕地搖動我。“你聽見沒有?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奇怪!但事情就是這樣的。畢竟,”他噘起寬大嘴巴的一角,“你也是在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被迫結婚的,後來也接受了這段婚姻,不是嗎?”

“有時我就很懷疑!”我猛然拉動手臂,試圖從他的擁抱裏掙脫出來,但他只是抱著我,笑了笑,然後親吻了我。片刻過後,我放棄反抗,暫時地表示屈服,放松地讓他抱著。我會與瑪麗·霍金斯見面,我想,而且我們要看看她是怎麽看待這樁包辦婚姻的。如果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名字與馬利尼子爵在婚約上結合,那麽……我突然僵住了,然後把擁抱著我的詹米推開。

“怎麽了?”他看上去有些擔心,“你生病了嗎,姑娘?你臉色很蒼白。”

我的懷疑轉瞬即逝,因為我突然想起來我是在什麽地方見過瑪麗·霍金斯這個名字的。詹米說得不對,因為我見過這個名字,它以銅版體寫在一張族譜表的頂部,墨跡陳舊,因為歷史久遠而變成了深褐色。瑪麗·霍金斯不會嫁給老朽的馬利尼子爵,而會在公元一七四五年嫁給喬納森·蘭德爾。

“呃,她不可能嫁給蘭德爾,不是嗎?”詹米說,“他已經死了。”他往白蘭地杯子裏倒上酒,然後端給我。他穩穩地握著水晶玻璃杯的底部,嘴巴線條僵硬。他說“死”字時的嗓音斬釘截鐵,賦予它一種充滿仇恨的不可改變性。

“把腳擡起來,外鄉人,”他說,“你的臉還是很蒼白。”我隨著他的動作,順從地擡起腳,躺到沙發上。詹米坐到我頭邊,漫不經心地把手放在我肩上。他的手指溫暖、強壯,溫柔地按摩著關節的凹陷處。“馬庫斯·麥克蘭諾赫對我說他在溫特沃思監獄的地牢裏看見蘭德爾被牛群踩死了,”他又說道,似乎是在通過重復來讓自己安心,“‘滾在血泊裏的布娃娃’,馬庫斯爵士就是這麽說的。他很肯定。”

“是的。”我喝了一小口白蘭地,感覺我的臉上又有了溫暖,“他也跟我說過。你說得沒錯,蘭德爾隊長已經死了。只是突然回想起瑪麗·霍金斯,讓我嚇了一跳。這是因為弗蘭克。”我向下看了一眼我放在肚子上的左手。壁爐裏燃著小火,火光照亮了那枚光滑的金戒指——我的第一枚婚戒。詹米給我的蘇格蘭銀戒,戴在我右手的無名指上。

“啊。”詹米撫摸著我肩膀的手定住了。他埋著頭,卻向上看了一眼,與我的眼神相遇了。自從我把他從溫特沃思監獄救出來後,我們就再沒有談論過弗蘭克,也沒有提起過喬納森·蘭德爾的死亡。在那個時候,這似乎無關緊要,只是意味著那邊不再有威脅我們的危險存在。而且自那以後,我就不願讓詹米回憶起任何關於溫特沃思的事情。

“我的褐發美人,你知道他死了,不是嗎?”詹米溫柔地說。他的手指放在我的手腕上,我知道他說的是弗蘭克,不是蘭德爾。

“或許沒有,”我說道,依然盯著那枚戒指。我舉起手,讓戒指在下午逐漸暗淡的光線裏閃爍著。“如果他死了,詹米——如果他因為蘭德爾死了而不存在——那麽為什麽他給我的這枚戒指還在我手上呢?”

他盯著戒指,我看見他嘴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我看見他也臉色蒼白。我不知道現在讓他想起蘭德爾是否會傷害他,但我似乎並沒有多少選擇。“你確定蘭德爾生前沒有孩子嗎?”他問,“或許總有一個答案。”

“或許有答案,”我說,“但我確定他沒有孩子。弗蘭克——”說到這個名字我的聲音有點顫抖,“弗蘭克深入調查過關於喬納森·蘭德爾之死的悲劇細節。他說蘭德爾在起義的最後一場戰役中死於卡洛登,他的兒子——也就是弗蘭克的五代曾祖——是在他死後幾個月出生的。他的妻子在幾年後改嫁。即使他有私生子,這個私生子也不會與弗蘭克有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