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坐針氈(第2/5頁)

大廳裏的門童已經不見了。他的書倒扣在桌上,椅子空空如也。然而,大廳的其余地方塞滿了受傷的營員、狩獵者與半羊人。

康納和特拉維斯在電梯迎候我們。

“是真的嗎?”康納問我,“關於希蓮娜?”

我點點頭:“她死得很壯烈。”

特拉維斯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哦,我還聽說……”

“就這樣吧,”我說,“別再說了。”

“好吧,”特拉維斯咕噥,“聽我說,我們分析,泰坦的軍隊進電梯時會遇到麻煩,他們得幾個一批地上去,巨人們就根本進不去了。”

“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我說,“有沒有辦法讓電梯停運?”

“這有點兒難度,”特拉維斯說,“通常需要鑰匙卡,可是門童不見了。這說明防守已經崩潰,現在任何人都能走進電梯,直達頂層。”

“那麽我們就不能讓他們靠近電梯門了,”我說,“我們必須把他們遏制在大廳裏。”

“我們需要增援,”特拉維斯說,“他們會不停往裏沖,最終還是會打垮我們。”

“再沒有增援了。”康納訴苦道。

我看了看大廈外的歐拉芮夫人。它正對著玻璃門嗅來嗅去,到處沾滿了它的口水。

“也許並非如此。”我說。

我走到屋外,用手拍了拍歐拉芮夫人的嘴巴和鼻子。喀戎已經替它包紮好爪子,可它依然一瘸一拐。它的皮毛上沾滿了泥土、樹葉、比薩餅渣和已經幹了的怪獸血。

“嘿,女孩,”我裝出樂觀的樣子,“我知道你累了,不過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大忙。”

我靠在它身邊,對它耳語起來。

歐拉芮夫人影子旅行離開之後,我回到大廳裏安娜貝絲的身邊。去往電梯的路上,我們發現格洛弗跪在一個受傷的老半羊人身邊。

“萊尼爾斯!”我說。

老半羊人的樣子糟糕極了,他嘴唇發藍,肚皮上插了一支折斷的長矛,他長毛的山羊腿痛苦地扭曲著。

他努力想看清,可我想他並沒有看見我們。

“格洛弗?”他嘟囔。

“我在這兒呢,萊尼爾斯。”格洛弗拼命忍住淚水,雖然萊尼爾斯曾經對他說了那麽多可怕的話。

“我們……我們勝利了嗎?”

“嗯……是的,”他撒謊了,“多虧了你,萊尼爾斯,我們把敵人趕走了。”

“我告訴過你,”老半羊人咕噥,“真正的領袖,真正的……”

他最後一次閉上了眼睛。

格洛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把手放在萊尼爾斯的額頭上,對他說著古老的祝福。老半羊人的身體化做一堆新鮮泥土上一棵幼小的樹苗。

“月桂樹,”格洛弗驚訝地說,“噢,那只幸運的老山羊。”

他將小樹苗捧在手裏:“我……我應該把它種下,種在奧林匹斯山的花園裏。”

“我們正好要去那兒,”我說,“一起來吧。”

電梯播放著輕音樂一路上升。我想起了第一次來到奧林匹斯山的時候。那年我十二歲,安娜貝絲和格洛弗還不認識我。而他們現在與我在一起,這讓我感到快慰。我有種感覺,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冒險了。

“波西,”安娜貝絲輕聲說,“關於盧克,你是對的。”這是她第一次說起希蓮娜的死。她注視著電梯上顯示的數字變化成魔力數字——四百,四百五十,五百。

我和格洛弗交換了一個眼色。

“安娜貝絲,”我說,“我很抱歉……”

“你一直想告訴我,”她的聲音有些發抖,“盧克不好,我就是不相信你的話,直到……直到我聽說他利用希蓮娜。現在我明白了,我希望你高興。”

“這並不能讓我感到高興。”

她把頭靠在電梯壁上,避開我的目光。

格洛弗小心地把樹苗捧在手上:“好吧……又能在一起可真好。爭吵,與死神擦肩而過,近乎絕望的恐懼。噢,瞧,我們到了。”

門叮的一聲開了,我們走上飄浮在空中的通道。

“壓抑”通常並不是用來形容奧林匹斯山的,可它的確代表了現在的樣子。火盆裏冷冷清清,窗戶黑洞洞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大門緊閉。唯一在忙碌的是公園裏,那裏是戰地醫院。威爾·索雷斯與其他幾個阿波羅營員手忙腳亂,照顧著傷員。那伊阿得仙女與樹精也來幫忙,用自然魔力的歌曲幫他們治愈燒傷與毒液的侵害。

格洛弗種下了月桂樹苗,我和安娜貝絲四處走了走,希望能幫傷員振作起來。我走過一個斷了腿的半羊人,一個從頭到腳綁滿了繃帶的營員,一具身上覆蓋著阿波羅營房金色護罩的屍體。我不知道那下面躺著的是誰,我也不願知道。

我的心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可我們盡力往好的方面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