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坐針氈(第3/5頁)

“你很快就會站起來,重新與泰坦搏鬥!”我對一個營員說。

“你看起來棒極了。”安娜貝絲對另一個營員說。

“萊尼爾斯變成了一棵樹!”格洛弗告訴一個正在呻吟的半羊人。

我發現狄奧尼索斯的兒子波呂丟刻斯靠在一棵樹上。他斷了一條胳膊,但其他地方都還沒事。

“我還能用另一只手作戰。”他咬著牙說。

“不,”我說,“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我需要你待在這兒,幫助別的傷員。”

“可是……”

“答應我待在安全的地方,”我說,“好嗎?就算幫我一個忙。”

他猶豫地皺了皺眉。這與我們是好朋友無關,但我不能告訴他這是他父親的請求,那樣只會讓他感到難堪。最後他總算是答應了。他坐下來,松了一口氣。

我、安娜貝絲和格洛弗繼續向神殿走去。那兒將會是克洛諾斯的目標。只要他乘上電梯,而且他毫無疑問會這麽做,無論以什麽方式,他都會摧毀神殿——眾神力量的中心。

大銅門吱吱嘎嘎地開了,我們的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蕩。星座冷冷地閃耀在大廳的屋頂。壁爐裏的火光變成了深紅色。赫斯提亞以棕袍小女孩的身形出現在我眼前,縮在壁爐邊發抖。貝茜在水球裏憂傷地遊來遊去。它看見我,不大熱情地哞了一聲。

火光下,寶座投下醜陋的影子,仿佛一只只攫取的手。

站在宙斯的王座下擡頭望著星星的,是芮秋。她手捧一只希臘瓷瓶。

“芮秋?”我說,“嗯,你拿著那東西幹什麽?”

她盯住我看,仿佛剛剛從夢中醒來:“我找到了它,這是潘多拉的瓶子,不是嗎?”

她的眼睛比平日裏更亮了,我突然閃過一陣令人不快的回放:發黴的三明治和燒焦的曲奇餅。

“請把瓶子放下。”我說。

“我能看到裏面的希望,”芮秋用手指在陶瓷花紋上敲打著,“非常脆弱。”

“芮秋!”

我的聲音似乎把她帶回到現實中。她舉起瓶子,我把它接了過來,陶瓷感覺冰涼。

“格洛弗,”安娜貝絲嘟囔,“我們在周圍巡邏一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希臘烈焰或是赫菲斯托斯陷阱。”

“可是……”

安娜貝絲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好吧!”他尖叫一聲,“我喜歡陷阱!”

她把他拽出了神殿。

火邊的赫斯提亞縮在自己的袍子裏,來回搖晃著。

“來吧,”我對芮秋說,“我想讓你見個人。”

我們坐到了女神身邊。

“赫斯提亞女神。”我說。

“你好,波西·傑克遜,”女神喃喃道,“越來越冷了,很難讓火苗繼續燃燒。”

“我知道,”我說,“泰坦已經近在咫尺了。”

赫斯提亞看了一眼芮秋:“你好,我親愛的,你終於來到我們的壁爐邊了。”

芮秋眨了眨眼:“你在等我嗎?”

赫斯提亞伸出手,煤塊燃燒起來。我看到了火焰中的影像:我媽媽、保羅和我在廚房的桌子邊吃感恩節晚餐;我和朋友們在混血營的篝火旁唱歌,烤棉花糖;我和芮秋開著保羅的普銳斯在海邊兜風。

我不知道芮秋是否看見了這些圖像,可她緊張的肩膀漸漸放松了,爐火的溫暖傳遍了她全身。

“想要贏得你在壁爐邊的位置,”赫斯提亞告訴她,“就必須消除你心中的雜念。這是你生存的唯一辦法。”

芮秋點點頭:“我……我明白。”

“等等,”我說,“她在說什麽?”

芮秋顫抖著吸了一口氣:“波西,我到這兒來的時候……我覺得我是為你而來的,但我並不是。你和我……”她說著搖搖頭。

“等等,現在我成了雜念了嗎?是不是因為我不是‘那個英雄’還是什麽?”

“我不知道如何用言語來表達,”她說,“我被吸引到你身邊是因為……因為你為我打開了這一切的大門,”她指了指神殿,“我需要理解我真實的視界,可是你和我並不屬於其中。我們的命運並沒有相連在一起。我想你一直都了解這一點,從內心深處。”

我凝視著她。說到女孩,也許我算不上世上最聰明的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芮秋剛剛甩了我。其實根本不能這麽講,因為我們從來就沒真正在一起過。

“這麽說……”我說,“‘謝謝你把我帶到奧林匹斯山,再見?’這就是你想說的?”

芮秋凝望著火苗。

“波西·傑克遜,”赫斯提亞說,“能說的她都已經說了。芮秋的時刻就快來了,但你的決定會來得更快,你準備好了嗎?”

我想說沒有,我離準備好還差得太遠。

我看了看潘多拉的瓶子,我第一次有種想打開它的沖動。對我來說,希望此刻顯得毫無用處。那麽多的朋友已離我而去,芮秋跟我一刀兩斷,安娜貝絲還在生我的氣,我的父母在街上的某個地方沉睡,怪獸軍隊包圍了帝國大廈,奧林匹斯山面臨淪陷的邊緣,而我也親眼目睹了神所做的那麽多殘忍的事情:宙斯炸死了瑪麗亞·德·安吉洛,哈迪斯詛咒最後的先知,赫爾墨斯雖知道兒子將歸於邪惡卻對盧克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