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國王的魯莽（第2/3頁）

“說得對，說得對，珍寶，”國王忍不住驚呼，“就是這句話： 他是桀驁不馴的獅王。很多故事裏都那麽說。”

龍威特剛要擡頭向前伸過去和國王認真地說話時，他們三個都因為一個愈來愈近的號哭聲而紛紛轉過頭去傾聽。由於西邊的樹林很稠密，他們還看不見來者是誰。但很快他們就聽清楚了哭號的內容。

“災難，災難，災難！”這個聲音號啕著，“大難臨頭，災難就要降臨，可憐我的兄弟姐妹，可憐的神聖的樹木！森林就要被破壞了。那些可怕的斧頭，就要砍到我們身上來了。大樹都倒了，倒了，倒了！”

隨著最後一個“倒下”的尾音，說話者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裏。她看起來是一個很高大的女人，個頭和人馬差不多，同時她也很像一棵樹。如果你從未見過樹精，恐怕很難想象。否則只要看到她的膚色和頭發的樣子、聽到她的聲音，就能像國王蒂裏安和那兩頭野獸一樣立刻認出她是山毛櫸樹精。

“請為我們作主啊，國王陛下！”她哭喊道，“請救救我們保護你的臣民吧。他們在燈柱野林砍伐我們，我的四十位兄弟姐妹的巨大軀體已經倒在地上了。”

“什麽，夫人！難道有人竟敢砍伐燈柱野林，謀殺會說話的樹精？”國王大叫著，跳起身拔出佩劍，“誰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憑阿斯蘭的鬃毛……”

“啊……啊……啊……呵！”樹精叫喊道，她渾身戰抖，看來痛苦萬分。她劇烈地發抖，似乎受到猛烈的攻擊。片刻後，她便傾斜著倒了下去，好像她的雙腳被什麽人砍掉了。國王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倒在草地上死去，一會兒就完全消失了。他們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麽。幾英裏之外她靈魂所附的軀體，那棵可憐的樹木被砍倒了。

國王悲憤交集，半晌都沒說話。很久他才開口：

“來吧，朋友們。我們必須迅速地趕到河流上遊找到那些惡棍。我決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誰也休想活著回去。”

“陛下，衷心祝您成功。”珍寶說。

然而龍威特卻說，“陛下，我知道您是出於震憤，可是千萬小心！ 奇怪的事情不斷發生。在山谷裏說不定埋伏著武裝的叛徒，就憑我們三個恐怕無法迎戰。如果你願意等待，不如……”

“我連十分之一秒也不願等，”國王打斷了他，“那麽我和珍寶先去，而你拿著我的戒指盡快趕去凱爾帕拉維爾，調遣二十個全副武裝善於騎射的武士，二十只會說人話的狗，十個小矮人（只要百發百中的弓箭手），一兩只豹子和一些石足巨人盡快前來支援。”

“陛下，祝您成功。”龍威特回復道，隨後立刻轉身朝東跑下山谷去了。

國王大步向前，不時喃喃自語，雙拳緊攥。珍寶在他的身邊默默前行，寂靜中只有獨角獸脖子上掛的金鏈條碰撞發出的微弱聲響、國王踏步聲和獨角獸落步的噔噔聲。

不久他們就到了河流邊，一路芳草萋萋，左邊河水奔騰，右邊密林叢叢。之後他們走到一處崎嶇之地，道路在這裏被河水阻斷，樹林從這裏開始綿延至河水之濱，他們不得不涉水過去才能抵達南岸。河水足足漫到了蒂裏安胳肢窩處，與蒂裏安比起來珍寶的四條腿顯然站得穩當多了。它站在國王的右邊替他承擔了大部分的激流，蒂裏安用他有力的胳膊緊緊摟住獨角獸強壯的脖子，總算安全過河。沉浸在憤怒中的國王甚至沒有注意到河水有多冷。上岸後他理所當然分外仔細地用身上唯一沒有浸濕的部位——外套的肩部擦幹了他的劍。

接著他們沿著河流的左岸繼續西行，燈柱野林已經出現了正前方了。經過不到一英裏的路程，兩人突然同時站定並同時開口。國王說：“這是什麽東西？”而珍寶則說:“瞧！”

“原來是個木排！”國王蒂裏安說道。

還真是個木排，用六根新砍伐的漂亮樹幹做成，枝丫全被砍掉了。一只河鼠手中拿著竹蒿駕馭著木排，逐流而下。

“嗨！河鼠！你這是要去哪？”國王大聲問道。

“去把木頭賣給下遊的卡樂門人，陛下，”河鼠答道，一邊舉手到耳朵上向國王致敬，如果戴著帽子他的雙手會貼著帽檐以示敬意。

“卡樂門人！”蒂裏安勃然大怒，“什麽？到底是誰作主砍倒了這些樹木？”

一年中的這個時節河水奔流得很快，木排迅速從國王和珍寶的身邊滑過。船夫不得不轉過頭來喊道：“奉獅王之令，陛下。是阿斯蘭親口下令。”他還補充了幾句，不過國王他們一個字也沒聽見。

此時，國王和獨角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色比參加戰役時還要惶恐。

“阿斯蘭，”最終，國王沉下嗓音說道，“阿斯蘭，這是真的嗎？ 阿斯蘭會砍伐那些神聖的樹木，謀殺那些樹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