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自己人在自己人中間 第一章(第6/8頁)

工作半小時後,我明白托裏克是對的。如果說我有理由怪罪觀察者的無恥,那麽鮑利斯·伊格納季耶維奇可抱怨的理由一點也不比我少。

“頭兒有不在場的證據,”我說。“毋庸置疑,在兩個案件中有四個證人。在另外一個案件中幾乎整個巡查隊都是證人。”

“是那次捕捉那個瘋狂的吸血鬼的行動嗎?”

“是的。”

“甚至在那個案件中你也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你只是在淩晨被召喚去的,和兇案的時間很接近。有照片證實你走進了辦公室,但僅此而已。”

“就是說……”

“在理論上,你有可能打死了黑暗力量的人。完全可能。再說,對不起,安東,但是每一樁謀殺案都碰上你情緒非常激動的時候。好像你完全不能自控。”

“我沒有幹這種事。”

“我相信。對這文件我該怎麽辦?”

“刪掉吧。”

托裏克思索了一會兒。

“我這裏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我要把系統做一下格式化。早就該整理一下磁盤了。”

“謝謝,”我關閉了頭兒的資料,“剩下的一切我自己對付。”

“我明白。”托裏克抑制了電腦的公正的憤怒,於是後者聽話地自動運行起來。

“到姑娘們那兒去,”我建議道,“面部表情嚴肅點。要知道她們在那裏玩塔羅牌,我相信。”

“是這樣,”托裏克輕松地回答說,“你什麽時候有空?”

“大約過兩個小時。”

“我去看看。”

他走了,去找我們的“小姑娘”了,兩個年輕的程序設計員,一般說來,她們主要做巡查隊的公開性業務的行政工作。而我繼續工作。現在輪到查謝苗的了。

兩個半小時後我離開了電腦,用手掌揉揉後腦勺——當你長時間看著顯視器後,後腦勺總是發麻——我打開咖啡機。

無論頭兒、伊利亞還是謝苗都不像是會瘋狂謀殺黑暗使者的那種人。大家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據——而且做事往往是絕對有理智的。例如在謀殺的整個夜晚,謝苗竟然是與守日人巡查隊的領導一起度過的。伊利亞去薩哈林出差——那裏出了一件很麻煩的事,需要得到中心的援助……

只有我有嫌疑。

我並不是不信任托裏克,然而還是又看了一遍我自己的資料。一切都湊到一起了,沒有一個不在現場的證據。

咖啡味道不好,有酸味,顯然好久沒有換過濾器。我咽下滾燙的混濁無味的飲料,看著屏幕,然後掏出手機撥通頭兒的電話。

“說吧,安東。”

他知道是誰給他打電話。

“鮑利斯·伊格納季耶維奇,只能懷疑一個人。”

“那是誰?”

聲音幹巴巴、一本正經的,但是,不知為什麽,我好像覺得頭兒此刻正半裸著身子坐在皮沙發上,一只手握著一杯香檳,另一只手握著奧莉加的手,用肩膀緊緊夾著聽筒,或是把它貼在耳朵旁……

“唉……”頭兒制止了我的綺想,“有先見之明的人是令人厭惡的,誰被懷疑?”

“我。”

“明白。”

“您是知道的。”我說。

“為什麽這麽說?”

“沒有必要讓我去整理档案文件。您最好自己處理的。可見,您希望我確信自己處境危險。”

“就算是這樣吧。”頭兒嘆了口氣,“你該怎麽辦,安東?”

“準備坐牢。”

“到我辦公室來吧,過……唉……過十分鐘。”

“好。”我關掉手機。

我先去找姑娘們。托裏克仍舊在那裏,他們還在認真工作。

實際上巡查隊一點也不需要兩個不中用的程序設計員。她們沒有權利接觸機密文件,所有的事只得由我們來幹。但是兩個非常非常蹩腳的女巫還能往哪安排呢?她們同意過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不,她們要的是浪漫的情調,希望在巡查隊工作……這就是特意為她們設置的崗位。

她們主要的工作是浪費時間、上網和不時地玩遊戲——而且最流行的應該是各種各樣的紙牌卦。

托裏克坐在一台空閑的電腦前——我們不存在技術上的問題。尤利婭跪倒在他旁邊,使勁地在一塊墊子上移動著鼠標。

“這是所謂的學習電腦知識?”我一邊問,一邊注視著盯著屏幕看的怪獸。

“沒有什麽東西能像電腦遊戲這樣迅速地提高使用鼠標的技巧了。”托裏克無辜地說。

“那……”我不知怎麽回答。

我很久沒有玩過這一類的遊戲了,像巡查隊大多數的職員一樣。只有在還沒親眼看到魔鬼之前,又或者是活了一二百歲,看任何事都像奧莉加那樣覺得稀松平常了之後,才會認為擊斃一個虛擬的怪獸是件有趣的事。

“托裏克,我大概今天不回去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