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無主的空間 第四章(第2/7頁)

我沒有叫醒任何人,悄悄地在廚房裏翻尋著,找到一個長面包,切下兩片,發現一小袋切片灌腸。還倒了一大杯家釀克瓦斯——然後我帶著所有這些東西出去了。

天已經亮了,但村子裏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趕著去擠晨奶——牛棚已經空了五年。總之,沒有人趕著要去哪裏……

我嘆了一口氣,坐到很久很久以前就荒蕪的不結果的蘋果樹底下的草地上,吃了一個很大的自制三明治,喝了克瓦斯。為了好好享受一下,我從房間裏拿來了那本《富阿蘭》——用魔法從窗口裏拿出來的。我指望嶽母還在睡覺,沒有發現有東西飛出去。

吃第二個三明治時我埋頭在看書。

我告訴你們,看書非常有意思!

在作者寫這本書的那個時代還沒有那麽多高深的詞匯——沒有任何“基因”、“突變”和其他生物學上的難題,現在人們試圖用它們來論證他者的天性。而編這本書的全體女巫——作者有五名,按名字排列——使用“近巫性”、“改變天性”以及諸如此類的詞語。

順便說一句,作者中包括阿琳娜,這一點老巫婆昨天謙虛,沒告訴我!

起初女巫學者長時間討論他者的天性。她們得出這樣的結論——每個人身上都有對“近巫性”,這種“近巫性”的等級因人而異。一個人所能接受充盈天地間的魔法的自然級數,可以以點數來計。要是一個人的近巫性比高於周遭魔法世界的水準,那麽他就是最普通的人!無法進入黃昏界,只能偶爾由於魔法的自然級數的某些變動,感覺到某些奇怪的東西。要是一個人身上的近巫性低於周圍的魔法環境,那麽他就能夠利用黃昏界!

這話聽起來十分令人費解。為自己著想我常常這麽認為:他者是擁有較高魔法能力的人。而這裏聽到的觀點卻恰恰相反。

不過,可以舉個例子進行有趣的類比:假定全世界的氣溫是三十六度半。那麽大多數人的體溫都高於這個水準,於是把自己的體溫貢獻出來,“讓大自然變暖”。可是那些不知為什麽體溫低於三十六度半的少數人將會獲得體溫。一旦有不斷增強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流向他們,他們就會吸收利用,與此同時,體溫較高的人們就會無意義地“讓大自然變暖”……

有趣的理論。我知道幾種關於我們的出身以及同人類的差別的說法。這種說法以前從未聽說過。其中有一些令人難堪的東西……

其實有什麽差別呢!結果沒有改變!有人類,有他者……

我繼續往下讀。

第二章寫的是:“魔法師和女魔法師”與“巫師和女巫”之間的差別。原來,那個時代“巫師”這個詞不是用來稱呼黑暗巫師的,而只是指“男性巫婆”,他者是指那些喜歡使用法器者。文章很有意思,我覺得作者恰恰是阿琳娜。主要論點是,本質上的差別不存在。女魔法師直接利用黃昏界,從中汲取力量,完成各種魔法活動。女巫則要先創造某些“稀罕東西”,這些東西積聚了黃昏界的力量,能夠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獨立工作。女魔法師和魔法師的優勢是——他們不需要任何儀器、權杖和指環、書籍和護身符。女巫和巫師的優勢是——成功地創造了法器之後,他們能夠把相當多的力量積聚在裏面,這種力量是一瞬間從黃昏界中獲取的——極其困難。結論自然而然就得出了,這裏仿佛有阿琳娜的旁白:一個明智的魔法師不會輕視法器,一個聰明的巫師總是努力學會直接借助黃昏界來工作。按作者的看法,“再過一百年我們就會看到:最偉大、最傲慢的魔法師不會鄙視使用護身符,而最正統的女巫不會認為進入黃昏界是自己吃虧”。

好啊,預測百分之百地應驗了。守夜人巡查隊裏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魔法師。不過法器我們常常使用……

我去了一趟廚房,又為自己做了兩個三明治,倒了克瓦斯。我看看手表——早上六點。不知從哪裏開始傳來狗吠聲。可是村子裏還是沒有動靜。

第三章涉及他者進行的大量嘗試——把人類變成他者,通常對類似的他者活動往往是由愛情或者利益驅動的,還有人類的企圖,通過各種方式了解了真相的人類被變成了他者。

書中詳細分析了朱利·德·雷澤的故事,他是聖女貞德的侍從。貞德是個非常弱小的黑暗使者,“七級女巫”,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做出大部分可以謂之高尚的舉動。書裏還非常模糊地記述了貞德的死亡,甚至有暗示,她轉移了宗教法官的注意力,從火堆中死裏逃生。我斷定這一點是可疑的:貞德違法了條約,用自己的魔法去幹涉人類的生活,因此她被處決時我們的宗教法官也到場了。宗教法官的注意力是轉移不了的……而可憐的朱利·德·雷澤的故事寫得要詳細得多。可能是因為愛情,可能是由於任性和莫名的沖動,貞德把有關他者的事情全都講給他聽了。於是這位被賦予了勇氣和崇高理想的年輕勇士斷定能夠從普通人——年輕人和健康的人身上奪取魔力。為達到目的只要折磨他們,采取殘暴的手段並求助於黑暗力量……總之,這個人決定成為黑暗使者。於是他就折磨了幾百個婦女和孩子,他為此罪行(同時還為不納稅)最終走向了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