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亞(第3/4頁)

艾莉亞連忙從馬車旁退開,“不喜歡!”他們傷害不了我,她對自己說,他們都被銬上了。

他把酒杯倒過來,“某人會哭泣。”

無鼻的羅爾傑咒罵了一聲,將酒杯朝她扔來。雖然他戴著手銬,行動不便,但若不是艾莉亞躲跳及時,沉重的錫杯很可能正中她的頭。“你這小王八蛋,還不快給我們拿酒來!快去!”

“你別吵啦!”艾莉亞努力思索西利歐若是碰上這種事會怎麽做。她抽出練習木劍。

“你過來啊!”羅爾傑說,“你過來我就拿那根棍子插你屁眼,活活幹死你!”

恐懼比利劍更傷人。艾莉亞逼自己朝馬車靠過去,一步比一步艱難。猛如狼,止如水。這些詞句在她腦中響起,西利歐一定不會害怕。她繼續靠近,直到幾乎可以伸手觸碰車輪,這時尖牙突然站起,伸手要抓她,鐵銬被弄得吭啷作響。由於鐐銬的關系,他的手夠不到她,只能在離她臉半尺的空中揮舞。他嘶聲怪叫。

她揮棍打他,狠狠地、準確地打在他一對小眼之間。

尖牙慘叫一聲,連忙後退,接著使盡全身力氣拉扯鐵鏈,鏈子滑行,扭動,拉緊,艾莉亞聽到大鐵環緊扯著馬車老舊的車板,木頭吱吱作響。他那一雙慘白巨手拼命想抓她,手臂上血管爆凸,但始終不能掙脫,最後他往後倒下,血從臉頰上破掉的水泡裏流出。

“某男孩很勇敢,但不理智。”自稱賈昆·赫加爾的人表示。

艾莉亞慢慢退離馬車,突然有人伸手摸她肩膀,她立刻旋身,再度舉起木劍,幸好來的是大牛。“你要幹嘛?”

他防衛性地舉起雙手,“尤倫叫我們不準靠近那三個人。”

“我才不怕他們!”艾莉亞說。

“那你就是笨蛋,我可怕死了。”大牛的手落到佩劍柄上,羅爾傑看了哈哈大笑。“我們快離開吧。”

艾莉亞拖著腳步,任大牛帶她繞到旅店前,羅爾傑的笑聲和尖牙的嘶叫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們。“要不要來練習打架?”她問大牛。她實在想找個什麽來出氣。

他嚇了一跳,朝她眨眨眼。幾撮濃密的黑發滑下,遮住他深邃的藍眼睛,剛從澡堂出來,頭發還是濕的。“我會傷到你的。”

“不可能。”

“你不知道我力氣有多大。”

“你不知道我動作有多快。”

“阿利,這是你自找的喔。”他抽出普雷德的長劍,“這把劍雖是粗鋼打造,卻是真劍喔。”

艾莉亞抽出縫衣針,“這把劍是好鋼打的,比你的還真。”

大牛搖搖頭,“如果我砍到你,你能保證不哭嗎?”

“你答應不哭我就答應。”她身子一側,擺出水舞者的姿勢,但大牛沒動,只朝她背後看。“怎麽了?”

“金袍子來了。”他面色一凜。

不可能!艾莉亞心想。可她一回頭,果真看見六個身穿黑環甲,肩披金披風的都城守衛騎馬自國王大道而來。其中一個是軍官,穿著黑釉胸甲,上面綴了四個金碟子。他們在旅店前停下。用你的眼睛看,西利歐的聲音仿佛在向她低語。她的眼睛看到馬鞍下的白汗沫,顯然馬兒全速狂奔了好長一段。止如水,她拉著大牛的手,躲到一叢高大的開花樹籬後。

“怎麽了?”他問,“你幹嘛啊?放開我!”

“靜如影。”她小聲說,一邊拉他蹲下。

幾個尤倫監管的人正坐在澡堂前,等著進浴盆洗澡。“喂,你們幾個!”一名金袍衛士喊道,“你們是不是去加入黑衫軍?”

“可能吧。”一人謹慎地回答。

“小子,你以為咱們不想吃你們這碗飯啊?”老雷森說,“聽說長城可冷著咧。”

金袍子的軍官下了馬,“我接到命令,要找一個男孩——”

尤倫從旅店裏走出來,撚著糾結的黑胡子,“是誰要找男孩?”

其他金袍衛士也陸續下馬,各自站在坐騎旁。“我們幹嘛躲起來?”大牛小聲問。

“他們要抓的人就是我。”艾莉亞小聲告訴他。他的耳朵裏都是肥皂的味道。“你不要吵。”

“老頭,要他的人是當今太後,不幹你的事。”軍官邊說邊從腰間抽出緞帶,“看,這是太後陛下的禦印和授權狀。”

籬笆後,大牛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阿利,太後抓你做什麽?”

她打了他肩膀一下,“你安靜啦!”

尤倫摸摸上了金黃封蠟的授權狀,“嘿,這玩意兒真漂亮,”他啐了一口,“不過啊,這孩子現在是咱守夜人的人,不論他從前在城裏幹過啥事兒,全都一筆勾銷啦。”

“老頭,太後可沒興趣聽你發表意見,我也沒有。”軍官說,“這孩子我要定了。”

艾莉亞開始考慮要不要逃走,但她知道騎驢跑不過騎馬的金袍子,況且她已經厭倦了逃跑。馬林爵士來抓她時,她逃過,後來父親被殺,她又逃了一次。假如她是個真正的水舞者,就應該拿著縫衣針出去把他們通通殺光,再也不逃避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