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第3/5頁)

他照辦。“一支長長的武裝縱隊,”他報告,“正準備跨過紅叉河。蘭尼斯特的獅子旗下是紫色獨角獸旗。”

領軍的是布拉克斯大人的兒子之一。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布拉克斯來過奔流城一次,為自己的兒子求娶她或萊莎。她懷疑是否正是當年被提親的小子領導著這次進攻。

蘭尼斯特騎兵打著耀眼的旗幟從東南方出現。她走上城垛觀看,戴斯蒙爵士也在城上。“一支先遣隊,沒什麽打緊,”他保證,“泰溫公爵的主力尚在南邊很遠的地方。我們很安全。”

紅叉河南岸,平原無垠伸展,坦蕩而開闊。身處水車塔,凱特琳一望無數裏,但渡口只有最近那一個才看得真切。艾德慕把眼前這個淺灘及上遊的另外三處皆委托傑森·梅利斯特伯爵防守。蘭尼斯特騎兵正在河岸邊猶疑地打轉,紅色和銀色的旗幟在風中飛舞。“不超過五十個,夫人。”戴斯蒙爵士估算。

凱特琳看著騎兵散成一道長長的陣線。傑森大人的部下則躲在巖石、青草和小丘背後等著他們。喇叭奏響,騎兵們邁開沉重的步伐,踏入激流,濺起翻飛的水花。他們樹立了一副英勇的形象,明亮的盔甲,舞動的旌旗,艷陽在槍尖上閃光。

“就是現在。”她聽到布蕾妮低語。

眼前發生的一切很難分辨,瞬息之間,只有戰馬的長嘶清晰可聞,嘶叫中還有微弱的鋼鐵碰撞聲。一面旗幟突然消失,只因旗手已被河流卷走,不久之後,這場戰鬥的第一個犧牲者飄過奔流城的墻壘,隨著大江向東流去。這時,蘭尼斯特的人馬已從混亂中恢復。她看見他們重新列隊,簡短地交換意見,然後沿著來路奔逃回去。城堡的守衛者們高聲辱罵著,然而他們距離太遠,應該是聽不見。

戴斯蒙爵士拍拍肚子,“霍斯特大人若是瞧見,非跳舞慶祝不可。”

“我父親跳舞的日子已經過去,”凱特琳說,“而戰鬥才剛剛開始。蘭尼斯特會回來的。泰溫公爵的軍隊是我弟弟的兩倍。”

“就算十倍又何妨?”戴斯蒙道。“紅叉河西岸的堤壩比東岸高得多,夫人,而且是良木制造。我們的弓箭手有良好的保護,開闊的視野……即使有意外發生,艾德慕已把最好的騎士留作後備,一旦急需,可隨時作出反應。這條大河會擋住敵軍。”

“我祈禱你是對的。”凱特琳嚴峻地說。

夜裏,他們終於回來了。凱特琳休息之前,下令敵人返回後立刻叫醒她。午夜過後很久,一位侍女來到房裏,輕搖她肩膀。凱特琳立時驚起。“怎麽了?”

“渡口又有情況,夫人。”

披上睡袍,凱特琳急匆匆登上堡頂。從此,透過高高的城墻和月光照耀的河流,她看到兩軍交火的地方。防禦者們在河堤上燃起警衛的篝火,蘭尼斯特軍大概認為能趁夜色不備或守軍有所松懈,結果大錯特錯。黑暗是可疑的盟友。他們起初昂首挺胸,艱難跋涉,忽然便踩進暗坑被水沖走,或是絆住石頭踏上蒺藜。梅利斯特的十字弓兵放出一陣陣火箭,飛矢在河流上空噝噝作響,遠遠觀之有種別樣的美。有個士兵身中十余弩箭,衣服著火,在齊膝深的水中跳來跳去,最終倒下,被水沖走。等他的屍體漂過奔流城,火焰和生命都已熄滅。

一場小小的勝利,凱特琳心想。戰鬥很快結束,幸存的敵軍在黑夜中遁逃無蹤。終歸是場勝利。當她們步下回旋的塔樓階梯時,凱特琳詢問布蕾妮對此戰的看法。“這只是泰溫大人用指尖輕輕一彈,夫人,”女孩說,“他在刺探,尋找一個虛弱的節點,一個未經加固的渡口。假如找不到,他便會收緊手指,成為鐵拳,強打一個出來。”布蕾妮聳肩。“如果我是他,我就這麽幹。”她把手放在劍柄上,輕輕拍了拍,似乎要確定劍還在身邊。

希望諸神站在我們這邊,凱特琳想。不過她什麽也做不了,河上的戰爭是艾德慕的戰爭,而她的戰場在城堡裏面。

翌日清晨,早餐之際,她找來父親年邁的總管烏瑟萊斯·韋恩。“給克裏奧·佛雷爵士送壺葡萄酒。我想問他幾個問題,先松松他的舌頭。”

“照您的吩咐,夫人。”

不多久,一位胸前繡著梅利斯特雄鷹紋章的騎手帶來傑森大人的消息,渡口又發生一次小沖突,我軍獲得另一次勝利。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企圖在向南六裏格處一個渡口強渡。這次蘭尼斯特軍削短長槍,徒步沖過河流,然而梅利斯特的十字弓手們高舉弩弓,朝天空射出箭雨,越過對方的盾墻。同時艾德慕安置在河堤上的弩炮擲出無數重石,粉碎了敵方隊列。“他們在河中扔下一打屍體,只有兩個家夥搶上我方灘頭,接著便被三兩下幹掉。”騎手報告。他還提到在更上遊處爆發的戰鬥,那個渡口由卡列爾·凡斯爵士負責,“突擊毫無效果,敵軍遺屍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