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第3/6頁)

“羅貝特·葛洛佛,很高興跟您見面,大人。”

“葛洛佛。你是深林堡領主。”

“我哥哥蓋伯特才是。說來這多虧了你的國王史坦尼斯,他幫我們趕走了竊居城堡的鐵婊子,將深林堡歸還合法的主人。你被監禁在這裏時,外面發生了很多事,戴佛斯大人。卡林灣已經陷落,盧斯·波頓帶著奈德·史塔克的小女兒回到了北境,佛雷家族還派出一支軍隊為他撐腰。波頓隨後放出烏鴉,要整個北境的領主都到荒冢屯向他宣誓效忠,並交出人質……同時見證艾莉亞·史塔克與他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諾的婚禮,這場婚姻之後,波頓家族就可染指臨冬城。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有選擇嗎,大人?跟你走,或是交給加爾斯和‘盧小姐’處理?”

“盧小姐是誰?其中一個洗衣婦?”葛洛佛不耐煩了,“你跟我來,一切自有解釋。”

戴佛斯站起身。“如果我死了,懇請大人將我的家信送達。”

“我保證辦到……但你要死也不會死在我葛洛佛或是威曼大人手上。快走吧,隨我來。”

葛洛佛帶他走過一個黑暗的大廳,下了一段磨舊的階梯,穿過神木林——這裏的心樹長得如此糾結高大,以至於包裹了周圍所有的橡樹、榆樹和樺樹,蒼白的粗壯枝條甚至擠進了墻壁和墻上的窗戶。心樹的樹根有成年男子的腰部那麽粗,樹幹寬闊無朋,使得早久以前刻上去的人臉顯得肥胖而又怒氣沖沖——打開一道生銹鐵門,停下來點燃了一支火炬。等火炬燒得紅旺,他又領戴佛斯下了更多階梯,來到一個桶形天花板的地窖。地窖墻上全是水,凝結了許多白色的海鹽,他們腳涉海水繼續前進,穿過了許多地窖。這裏有一排排狹小、潮濕、散發出惡臭的牢房,條件跟戴佛斯被關押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語。地窖盡頭是一面空白石墻,葛洛佛湊上去一推,前面就出現了一段狹長的隧道,隧道的階梯向上。

“我們到底在哪兒?”戴佛斯邊走邊問,話音在黑暗中輕輕回響。

“我們在階梯之下的階梯——在城堡梯正下方,直上新堡。這是條密道,大人,這是為了防止你被外人發現,世人都以為你死了。”

死鬼的麥片粥,戴佛斯邊想邊爬。

階梯盡頭是另一面墻,但這次是抹灰的板條墻。墻後的房間溫暖舒適,陳設了各式家具,地上鋪有密爾地毯,桌上點著些蜂蠟蠟燭。戴佛斯聽見不遠處傳來笛子和提琴的演奏聲。一面墻上掛了張褪色的羊皮地圖,描繪出北境地形。肥胖的白港伯爵威曼·曼德勒就坐在地圖下方。

“請坐,”曼德勒大人今天穿得富麗堂皇:淺藍綠色天鵝絨外套,外套邊沿、袖子和領口上都繡了金線,金質三叉戟搭扣將白貂皮披風扣住,“餓不餓?”

“不餓,大人,你的獄卒為我提供了充足的食物。”

“渴的話,這裏有酒。”

“我是來跟你談判的,大人。國王指派我來,可不是陪你喝酒。”

威曼伯爵嘆了口氣。“我待你很不公,這我知道。雖說我有我的苦衷……來,請坐,我請求你,坐下來喝幾口,為我兒平安歸來幹杯。威裏斯是我的長子和繼承人,他現在回家了,你聽到的就是歡迎宴會的聲音。他們在人魚宮裏享用七鰓鰻派和鹿肉烤栗子,薇爾菲德在陪她的佛雷未婚夫跳舞,其他佛雷則舉杯慶祝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

透過音樂,戴佛斯聽見了模糊的話語和杯盞交碰聲。他什麽也沒說。

“我剛從高位上下來。”威曼伯爵續道,“跟往常一樣,我吃得太多,而白港路人皆知我腸胃不好。不出意外的話,對於我在廁所裏待上很長時間,我們的佛雷朋友不會起疑。”他把自己的酒杯遞過來。“給,喝吧,我不能再喝了。先請落座,我們時間有限,需要討論的事情卻很多。羅貝特,請你給首相大人倒酒好嗎?戴佛斯大人,您不知道,您已經死了。”

羅貝特·葛洛佛倒了滿滿一杯葡萄酒,拿給戴佛斯。他接過來嗅了嗅,喝了一口。“請問我是怎麽死的呢?”

“被斧頭砍死的。你的人頭和雙手就掛在海豹門上,直面港口。你的人頭現在已經腐爛了,好在我們把它插槍上之前,先用焦油泡過。據說食腐烏鴉和海鳥曾為你的眼睛大打出手。”

戴佛斯不安地扭著身子。知道自己成了死人,感覺真詭異。“請問大人,那個替死鬼是誰?”

“有關系嗎?戴佛斯大人,您有一張平凡的臉——希望我說這話沒冒犯到您——那人跟您膚色一致、鼻子形狀一致、兩只耳朵沒有任何殘缺、長長的胡子也很容易修剪成您的樣式。您放心,我們對焦油處理的結果相當滿意,而塞進他嘴裏的洋蔥進一步扭曲了面部特征。巴提穆斯爵士親自動手,把他左手的指節切掉,就跟您的手一樣。那家夥是個罪犯,如果能讓大人您安心的話,我可以說,他這一死的意義比他一輩子的貢獻加起來還大。大人,其實我對您毫無惡意,人魚宮中那場表演全是做給我們的佛雷朋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