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我們早就該有進展的!”吉安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怒——一種她很少會有的情感,“我們有一頭藍龍,兩名極其出色的法師,一名天賦異稟見識過人的學徒,還有肯瑞托的支持。”她伸手拂過自己金色的長發,將那些讓她思緒難以厘清的情感壓了回去。她現在可沒有時間去惱怒或是慪氣,她必須得思考。

“我們應該把思緒理清一下。”金迪說道,“首先,假設這個藍發的帥小夥——卡雷苟斯——比任何一名凡人種族的法師都更為強大。那麽根據記載,至少在我們掌握的記載中,完全沒有任何法術能把一件物品隱藏起來而不讓他感應到。這是一條死路。請您原諒,女士,但是當我們這麽坐著擺弄手指冥思苦想的時候,北方城堡隨時都可能被部落攻陷!”

“我們從沒輕視過這個威脅,金迪。”卡雷苟斯說道,“但是如果我們不奪回聚焦之虹,整個世界都可能會深受重創。與之相比,北方城堡的陷落就像是在棋局中丟掉一個棋子。”

金迪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向遠方望去。

“我們都有些心煩意亂,”吉安娜說道,她正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卡雷說得對。越早弄清楚這些竊賊是如何隱藏聚焦之虹的,我們所有人也就都會更安全。”

金迪點點頭。“我知道,我懂的。”她說,“可是……這很難。”

吉安娜注視著她的學徒,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老師安東尼達斯的那個時刻。他們一同站在他雜亂而舒適的書房中,她要求,或者說……懇求,留下來幫助他保衛達拉然,幫助他對抗阿爾薩斯·米奈希爾。阿爾薩斯已經到來了,就站在城外,叫囂著求戰。他的聲音就像利箭一樣刺進吉安娜心口。她是如此拼命地想要保護這座美麗的法師之城;而同時又如此地苦痛,因為阿爾薩斯——她的阿爾薩斯——正是一切威脅的源頭。最終,安東尼達斯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在這裏多留一個人少留一個人……都沒什麽區別了。”他說,“你還有別的職責,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保護好那些你允諾要保護的人。”

吉安娜毫不懷疑她和卡雷苟斯能夠扭轉北方城堡的戰局——如果他們能及時趕到的話,但就算他們真的成功了,接下來呢?科爾戈黃金烈酒是奢侈品,他們有;魚子醬是奢侈品,他們也有;但時間這種奢侈品,他們沒有。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究竟是誰竊走了那件被詛咒的法器,更不知道他,或者她,打算用其來做些什麽。所以,她不得不相信,正如離開安東尼達斯,任由達拉然陷落是正確的抉擇——盡管是悲痛而正確的抉擇,現在留在這裏尋找聚焦之虹同樣也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吉安娜感覺到淚水又一次在眼中泛起,即使那些往事已過去了如此之久。她伸出手捏了捏金迪柔弱的小手。“背負許多的責任,學著做出艱難的抉擇,這些都是成為法師所必須經歷的部分。我理解你的感受,金迪,但我們現在正處在最需要我們的位置上。”

金迪點了點頭。和大家一樣,這個侏儒女孩已經累了。她的頭上還是那團胡亂紮起的粉紅馬尾,大大的眼睛外面是兩個更大的黑圈。特沃什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又老了許多。就連卡雷苟斯也緊緊地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而吉安娜,她現在完全不想看到自己的模樣,她想著法子避開一切有鏡子的地方。

她皺著眉頭查看又一張卷軸。然後,突然之間,她放下卷軸望向他們所有人。“金迪是對的,記載中沒有任何法術能夠實現這種效果,但是顯然有人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因為這已經確確實實地發生了。有人藏匿了法器,用一種連卡雷苟斯都無法感應到的方式,可我就是不信這個邪!”她雙手使勁拍了桌子一下,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吃驚地看著她。吉安娜從沒像這樣發過火。“如果我們能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法術,或者,哪怕只要是猜中類型,我們就能確定該怎麽破解它。”

“但是……”金迪剛一開口就咬住嘴唇把話吞了回去,因為吉安娜用一道銳利的眼神瞪向了她。

“沒有但是。沒有借口。”

沒人知道該怎麽接話。卡雷苟斯好奇地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擔憂。不過吉安娜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我為剛才的語調抱歉。但是肯定的,我們肯定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沉默中,金迪起身去為大家重新沏上新茶。最終,卡雷苟斯以一種躊躇、猜測的語調開口說話了。

“讓我們先對這一點達成共識——沒有任何已知的法術能夠將一件強大的寶物藏得如此徹底,甚至於以我的法力都無法感應,尤其是在我和聚焦之虹之間還有著特殊羈絆的情況下。”吉安娜呷了口茶,熟悉的味道讓她安下心來,點點頭示意卡雷苟斯繼續。“因此,合乎邏輯的是結論是,要麽有個足夠聰明的法師創造了一種新的法術,要麽……事情並不是看起來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