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搜 尋阿萊克絲塔薩的工作已經進行了好幾個小時，瑪裏苟斯越來越感到絕望。此時此刻，伊瑟拉很可能已經在寇洛斯的幫助下說服了塔隆妮克西婭。若是連她也開始相信可以與迦拉克隆進行溝通並且得到和平，那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對於卡雷來說，宿主的思維能力再次印證了一部分始祖龍正在飛速進化。瑪裏苟斯已經對思考未來感到習以為常，而對其他許多現存的始祖龍，“周圍即時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們能夠理解的全部內容。

海風從瑪裏苟斯身邊刮過，帶來的觸感讓卡雷漸漸冷靜了下來。漫長的搜尋正在以某種方式影響著他。一直以來，這些幻境都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他只能順著既定的路線體驗下去。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他總是抗拒地想要逃離。

然而，現在的他也只能去思考瑪裏苟斯做出的選擇。這頭始祖龍想要讓阿萊克絲塔薩幫助他阻止伊瑟拉。卡雷不知道這場鬥爭最終會是什麽結果，甚至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當他第一次聽說要同那頭暴虐的巨獸謀求和平的時候，他和瑪裏苟斯一樣震驚。但同時他也知道，在他的時代，迦拉克隆的遺骸就躺在巨龍荒野的中心，這頭巨大的始祖龍被認為是所有龍族的祖先。其中的緣由卡雷無從得知。難道說迦拉克隆最終得到了救贖？要知道，這是未來的耐薩裏奧與瑪裏苟斯都沒能得到的東西。

所有的疑問都隨著瑪裏苟斯的新發現而暫時放下。那是一個棲身在山坡頂上的紅色身影。在卡雷看來，這可能是阿萊克絲塔薩家族中的任何一位成員，但他的宿主篤定地相信這就是伊瑟拉的姐姐。這頭雄龍奮力拍動翅膀拉近距離，然後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她注意到了瑪裏苟斯，用熱切的眼神注視著他接近。卡雷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宿主因為沒能帶來好消息而有些愧疚。

“看到了伊瑟拉，”他開始敘述道，“和寇洛斯在一起。”

阿萊克絲塔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寇洛斯？”

瑪裏苟斯簡短地敘述了剛才的一切，包括伊瑟拉的想法。

火紅色的雌龍一面聽著，一面失望地發出嘶吼聲。“必須去找她！”瑪裏苟斯話音剛落，阿萊克絲塔薩就咆哮起來。“必須阻止她！”

雄龍擋在了她的面前。“等等！伊瑟拉不會聽你的！”

她怒視著他，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伊瑟拉不會聽的。她會害死自己。”

“不會死。”瑪裏苟斯一口咬定，“伊瑟拉不會死。”

阿萊克絲塔薩搖了搖頭，但她並沒有擠開面前的同伴。這頭雌龍躊躇著，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相信瑪裏苟斯。

“寇洛斯很壞。”他提醒阿萊克絲塔薩，“寇洛斯總是說謊。”罪名簡單直接，但是就卡雷在瑪裏苟斯記憶中讀到的信息來看，事實差不多就是這樣。“抓住寇洛斯，逼他說出真相。給伊瑟拉看。”

卡雷的宿主確實是想幫助這對姐妹，但這頭雄龍同時也十分樂於看到自己的夙敵被揭穿。瑪裏苟斯毫不介意寇洛斯被迦拉克隆一口吞掉，只要他不被復活成亡靈龍就好。

阿萊克絲塔薩斜著腦袋，認真思考著雄龍的提議。她沒用多久就做出了決定。“好。拆穿寇洛斯！伊瑟拉會看到真相的！”

卡雷並不確定瑪裏苟斯的提議是否明智，但他和瑪裏苟斯一樣不信任寇洛斯。寇洛斯覺得他可以利用所有始祖龍，甚至包括迦拉克隆，來提升自己在龍群中的地位。這種自信相當愚蠢，而且危險……

一個熟悉的，雷霆般的咆哮穿透天際。

瑪裏苟斯和阿萊克絲塔薩毫不遲疑，立即從棲身地俯沖到下方更加陰暗的區域。他們誰都沒有在這種時候去考慮尊嚴。瑪裏苟斯在一塊突出的巨石下方找到了一處僅夠一頭始祖龍藏身的陰影。他把這裏留給了阿萊克絲塔薩，雌龍拗不過他，也沒有時間再去推讓。雄龍繼續飛行，在半山腰找到了一處缺口。這裏相對他的身形來說有些狹小，但他已沒有選擇，只能使勁擠了進去，然後屏息靜氣。

就在他剛剛完成這一切的時候，一個黯淡、廣闊的陰影吞沒了所有事物。這個臃腫的身影遮天蔽日：迦拉克隆，正在進行他永無止境的掠食。

當迦拉克隆飛近到足夠看清細節的時候，瑪裏苟斯暫時忘記了這頭饕餮之獸的危險。當他注意到迦拉克隆身上越來越多的增生時，他甚至將自己相形見絀的身子往外探出了一點。

那些古怪的增生看起來就像是還未完全成形的身體部位。

卡雷與瑪裏苟斯同樣驚恐地注視著那些一條接著一條隨機分布在周身上下的肢體。這些肢體看起來就像發育不良一般，其中有前肢，也有後腿，有些還帶著爪子。隨著迦拉克隆的翺翔，一些殘缺不全的增生翅膀也飄動了起來。而其他還有許多增生，原始得無論卡雷還是他的宿主都無法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