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傀儡政權(第3/6頁)

這實在是件荒謬的事情:艾雯的錢不夠支持她的軍隊前進到塔瓦隆一半的路程,卻擁有三名侍女。而實際上,艾雯還有另一名仆人,只是她一個銅板也不會要——所有人都相信瑪麗甘是玉座的女仆。

在桌子下面,她摸索著自己腰帶上的荷包,感覺到裏面的手鐲。她應該再戴上它,這是她的責任,於是她從荷包裏取出手鐲,將它套在手腕上。這個銀圈是用至上力制造的,在扣緊之後就看不到接痕了。而艾雯將它扣緊時,又恨不得立刻將它扯開。

情緒的洪流沖進了她意識中的一角,情緒和感覺仿佛集中在一只小口袋裏,仿佛艾雯正在想象它,但那不是想象,那太真實了。這只手鐲是罪銬的一半,它在艾雯和戴著另一半罪銬的女人之間造成了一種連結。另外那一半罪銬是一條銀項鏈,戴著它的女人自己是無法將它摘下來的。這個連結不需要她們兩個人擁抱陰極力就可以持續,而戴著手鐲的艾雯永遠都是這個連結的主導者。“瑪麗甘”正在睡覺,她的雙腳已經因為連續幾天的奔波而酸痛不已。即使是在睡著時,恐懼仍然在她的情緒中占據著主要位置,只有憎恨偶爾會接近於恐懼的強度。艾雯不願意戴上手鐲,部分因為那個女人的恐懼不斷嚙咬著她,部分因為她曾經被系在罪銬的另一端,還有部分則因為她知道那個女人真正的身份。她痛恨分享那個女人的任何心情。

營地裏只有三個女人知道魔格丁是這裏的囚犯,正隱身於一群兩儀師之中。如果這件事被揭發,魔格丁很快就會遭到審判,靜斷,並處以死刑。隨後就會是艾雯,以及史汪和莉安——她們是另外兩個知道這個秘密的女人。一旦被揭發,艾雯至少會被剝奪掉聖巾。

因為藏匿棄光魔使,讓她逃避公正的審判,她嚴厲地想,如果我只是被她們踢回到見習生的身份,那也許是我的幸運。她不自覺地用拇指轉動著戴在右手食指上的巨蛇戒。無論這樣的懲罰有多麽公正,那也不是艾雯會喜歡的。她原來被灌輸的理念是——最睿智的姐妹才會被選為玉座。不過現在她已經學到了更多的東西。選舉玉座是一場激烈的競爭,就像兩河人選舉村長一樣,也許還要更激烈。當然,在伊蒙村沒有人想過要反對艾雯的父親,但艾雯聽說過戴文騎和塔倫渡口的選舉。史汪之所以能成為玉座,只是因為她之前的三位玉座都是在成為玉座後幾年內就去世了,評議會想要一個年輕點的玉座。和一名姐妹談論她的年紀就像是摑她的臉頰一樣粗魯無禮,不過艾雯已經有些了解兩儀師能夠活得多麽長久。一名兩儀師通常都是在得到披肩的七八十年之後才有可能被選為宗派守護者,而有資格被選為玉座的時間一般都比這個更加漫長得多。當時,評議會選擇玉座時,候選者恰巧是四名獲得披肩不到五十年的兩儀師,那時白宗的希安妮·荷瑞蒙更是推薦了一名戴上披肩只有十年的女子。當評議會陷入這種僵局時,也許守護者們最終擁護史汪的原因是出於疲於應付,而不是她的管理才能。

而艾雯·艾威爾,這個在許多人眼中應該只是一名初階生的女孩呢?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政權,輕易就可以被揪著鼻子向前走;一個和蘭德·亞瑟在同一個村子裏長大的女孩,最後這點肯定是讓守護者們做出決定的原因之一。她們不會收回艾雯的聖巾,但艾雯也發現,她原來辛苦積攢下的一點威信已經蕩然無存了。羅曼妲、蕾蘭和雪瑞安也許真的有一天會開始甩彼此的耳光,打起來的原因肯定是應該由誰來揪住艾雯的脖子。

“那看上去很像是我見伊蘭戴過的一只手鐲。”雪瑞安向前傾過身體,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她膝上的紙張隨之發出一陣窸窣的聲音。“奈妮薇也戴過,我記得她們都戴過。”

艾雯愣了一下,她還不夠謹慎。“是同一只手鐲,是她們離開時留給我的紀念。”轉動著手腕上的這只銀環,她感覺到一陣負疚的刺痛。這只手鐲的做工非常精巧,讓人看不出它的接合處。自從奈妮薇和伊蘭前往艾博達之後,艾雯就幾乎沒想過她們了。也許她應該讓她們回來,看樣子,她們的搜索行動並不成功。但如果她們能找到那件東西……

雪瑞安皺起了眉。艾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手鐲,但她不能讓雪瑞安對這只手鐲有太多關注,如果雪瑞安又注意到“瑪麗甘”脖子上的項鏈和這只手鐲很配,那就是個讓人頭痛而難以應付的問題了。

艾雯站起身,撫平裙擺,繞過桌子。史汪今天得到了一些信息,艾雯可以充分地利用它們——她並不是唯一隱藏著秘密的人。當艾雯站到雪瑞安面前,近到對方沒有空間站起來時,雪瑞安看起來很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