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欺騙的外表(第3/13頁)

培塔的聲音永遠會讓女性的心跳加速,不過艾森勒知道,梅努蒂一生中不曾有過任何嫉妒,身為培塔的妻子,她知道,她的丈夫從頭到腳都是屬於她的。

艾森勒簡短地響應了他們的致敬,然後說道:“我希望你們一路上沒有被其他勢力察覺。”

埃沙“嗯”了一聲,靠在鞍尾上,神情嚴峻地看著艾森勒。他是個剛硬的男人,但在失去妻子十一年後的現在,仍然為他的愛人哀慟。艾森勒讀過他因為思念亡妻而寫下的詩篇。任何人都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他低聲說道,“我們現在也許已經回去了。”

“你不是已經說過要回去嗎?”西恩裏一邊說,一邊甩了一下帶穗的韁繩,他語帶輕蔑,但裏面算是還有足夠的禮貌,讓這句話還不至於成為一個挑釁。即使這樣,愛格馬冰冷的目光已經落在他身上,同時在馬鞍上稍微動了動身體。古老的聯盟串起了與妖境的無數次戰鬥,但已經有新的疑慮盤旋其中了。

艾莉桑的坐騎輕踏了兩步,這匹灰色的母馬像戰馬一樣高,黑色長鬃中的幾縷白絲似乎也豎了起來。她的眼神讓人很難相信夏納女人並沒有接受戰鬥的訓練。她的頭銜只是夏納王室的紗塔揚,但任何知道內情的人都不應該相信紗塔揚的影響只限於廚師、仆役和供糧隊。“莽撞不代表勇敢,西恩裏爵士。我們丟下妖境,無人看守,如果我們失敗了,即使我方取得勝利,我們之中一些人的頭顱也會被放到矛尖上去。也許那是我們所有人的下場,即使亞瑟不那樣做,白塔也不會放過我們。”

“妖境似乎已經休眠了,”忒萊西安嘟囔著,一邊摩擦肥胖的面頰,發出刮蹭胡髯的聲音,“我從沒有見過它如此平靜。”

“暗影從不會休眠。”加加得平靜地說。忒萊西安點點頭,仿佛在考慮愛格馬的話。愛格馬是他們之中最優秀的將軍,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將軍之一。但忒萊西安之所以能站在培塔身邊,絕不因為他僅是個好酒伴。

“只要獸魔人戰爭不再重演,我留下的力量已經能夠監守妖境,”艾森勒堅定地說,“我相信你們也是這樣。不過這沒有關系,有人真的相信我們現在還能回頭嗎?”她的口氣是不容質疑的,不應該有人響應她的話,但還是有人說話了。

“回頭?”一名年輕女子清亮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沙戴亞的泰諾比正策馬飛馳而來,她猛地一拉韁繩,胯下的白色閹馬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她穿著深灰色的緊身騎裙,袖子上綴著一串大珍珠,細腰和渾圓的乳房處繡著大片金紅色的螺旋花紋。她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如果不是鼻子過大,她就是一個標準的美女了,一雙深藍色的鳳目中閃耀著自信的火焰。如同艾森勒預料的,沙戴亞女王的身邊只帶著卡力安·拉姆辛,她眾多的叔舅之一。這名頭發花白的男人有一張鷹隼般的、帶著傷疤的面孔,厚重的髭髯一直繞過了嘴角。但泰諾比·卡紮笛只會聽取戰士們的意見。“我不會回頭,”她繼續用強硬的語氣說道,“無論你們怎樣做。我會派遣我親愛的叔父達弗朗,前去為我拿來偽龍馬瑞姆·泰姆的頭顱。如果我能相信所聽到的半數傳聞,現在他和泰姆都向那個亞瑟效忠了。我帶來了將近五萬人,無論你們怎樣決定,我不會回頭,直到我的叔父,以及亞瑟,明白是誰在統治沙戴亞。”

艾森勒與賽萊拉、巴狄瑞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培塔和埃沙已經在向泰諾比表明,他們同樣會繼續行進。賽萊拉用最輕微的動作搖了一下頭,聳了一下肩;巴狄瑞則不加掩飾地翻了翻眼睛。艾森勒從沒有想過泰諾比會置身事外,但這個女孩確實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沙戴亞人都很奇特(艾森勒經常感到奇怪,她的妹妹愛諾妮在嫁給泰諾比的另一位叔父之後,怎麽還能夠和自己的丈夫相處得那麽好),而泰諾比則將沙戴亞的奇特推向了巔峰。當然,沙戴亞人喜歡炫耀美貌,但泰諾比會讓阿拉多曼人吃驚,讓阿特拉人顯得呆板遲滯。沙戴亞人的脾性相當火爆,泰諾比的脾氣更如同強風中的野火;而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提供了點燃火的火星。艾森勒從沒有想過要說服這個女人改變意志,這一點大概只有達弗朗·巴歇爾曾經做到。而且,泰諾比還有一個婚姻問題。

泰諾比依然年輕,但也早已過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婚姻是王室成員的責任之一,對於國王,這份責任就更重——他們要以此確立盟約,並為國家提供繼承人。不過艾森勒從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兒子娶這個女孩,成為她的丈夫:泰諾比對於丈夫的要求標準完全是艾森勒無法接受的。那個男人要一次能殺死十只以上的魔達奧,同時又能夠彈奏豎琴和寫詩;要能夠騎著駿馬從陡峭的山坡上飛馳而下(或者是飛馳到山頂),又能夠與學者達人談古論今;要對她百依百順(畢竟,泰諾比是一位女王),但有時候又要能毫不在意地把她從肩膀上摔過去。所有這些條件,這個女孩都不允許打絲毫折扣!艾森勒希望光明能保佑選擇娶這個女孩的男人。泰諾比從沒有直接明說這些條件,但任何有腦子的女人都能從她平時關於男人的閑聊中輕易地把這些條件拼湊出來。泰諾比這一輩子估計是找不到丈夫了,這意味著繼承王位的將是她的叔父達弗朗,或者是達弗朗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