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律法(第4/8頁)

“我還沒有聽到你說你會振作起來,史汪,”艾雯堅持道,“你必須振作,不管以怎樣的方式。”

“好吧,當然,我會的,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麽事,我可不是沒有吻過男人的人。”她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仿佛以為艾雯會質疑她所宣稱的這一點。“我並不是一輩子都在白塔度過的。這太可笑了!我們竟然在今晚閑聊男人!”她看著自己的碗裏,仿佛第一次意識到碗裏還盛著食物,然後她舀了滿滿一勺扁豆,又用勺柄指著艾雯。“你必須注意你的時間,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急。如果讓羅曼妲和蕾蘭握住舵柄,你將永遠也不可能再扳回來。”

不管是否荒謬,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讓史汪恢復了胃口,她用比艾雯更快的速度吃光了自己的食物,連一粒面包屑都沒有剩下來。艾雯發現自己正在用手指刮著碗底,當然,除了舔掉最後幾粒扁豆以外,她也別無選擇了。

今晚討論會發生什麽事情沒有什麽真正的意義,她們重新練習了艾雯將要進行的發言,而這種練習她們已經進行過無數次。艾雯甚至很驚訝自己竟然沒有夢到過這些話,她覺得,自己即使在睡著的時候肯定也能一字不差地把這些話說出來。但史汪還是堅持要進行這種練習,讓艾雯恨不得要向她討饒,或者是罵她兩句。她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發言,提出已經被她們討論過上百次的各種可能性。奇怪的是,史汪現在的情緒非常好,她甚至還說了幾個笑話,近來她已經很少這樣了,不過那些笑話裏有的聽起來很嚇人。

“你知道羅曼妲曾經想自封為玉座,”在練習過一段時間之後,史汪說道,“我聽說,泰姆拉正是因為她對聖巾和令牌的奪取,最終才會像只被剪掉尾羽的海鷗一樣被迫引退。我可以用一塊銀幣去賭一片魚鱗,到時候羅曼妲的眼睛一定瞪得有蕾蘭的兩倍大。”

又練了一陣子,史汪說:“我希望我能在現場,親耳聽到她們的嚎叫。再過不久,她們之中就會有人開始嚎叫了。我希望是她們,而不是我們,我唱歌從來都不好聽。”然後她真的唱了起來,歌詞的內容是關於一個女孩凝望著河對岸的小夥子,卻沒有船可以渡過去。史汪是對的,她的聲音很歡快,但她總是唱不對調。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現在我有這樣一張甜美的臉蛋真是件好事,如果我們失敗了,她們就會給我們兩個穿上布娃娃的衣服,把我們擺在架子上做成觀賞品。當然,我們也許會遇到一些‘意外’,布娃娃總是會壞掉的,加雷斯·布倫只能找別人去欺負了。”說完這段話,她竟然還笑了。

帳篷簾稍稍向內鼓了一下,這讓艾雯松了一口氣。終於有人過來了,而且來人還知道不要隨意進入這個已經設立結界的區域。艾雯真的不想讓史汪的這些笑話流傳出去!

她一放開結界,雪瑞安就走進了帳篷,隨她吹進帳篷的風比白天的還要更冷十倍。“到時間了,吾母,一切都準備好了。”她的鳳目睜得很大,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史汪起身,從艾雯的小床上抓起自己的鬥篷,但她在披上鬥篷的時候,停了一下。“你知道,我曾經在夜晚駛過龍指灣,”她嚴肅地說道,“也曾和我的父親用網撈到過一條獅蓑。那都是能做到的事。”

當史汪快步走出帳篷,讓更多冷風灌進來的時候,雪瑞安皺了皺眉。“有時候,我在想,”她開口道,但她並沒有將她想的是什麽說出口,而是問道,“為什麽你要這樣做,吾母?為什麽要在湖上說那些話?今晚為什麽要召開評議會?為什麽昨天你要讓我們對遇到的每一個人談論洛根?我想,你應該告訴我一些事情,我是你的撰史者,我已經發誓向你效忠。”

“凡是你需要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艾雯將鬥篷甩到肩膀上。對於被迫立誓的人,她的信任僅此而已,即使是對一名姊妹。當然,這樣的話不用說明。雖然有誓言的約束,但雪瑞安也許能找到理由讓一些話流進不該聽到它們的耳朵裏,畢竟,兩儀師擅長於在一切束縛中尋找漏洞。艾雯並不真的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但就像對布倫爵士一樣,她絕不能抱存任何細小的僥幸。

“我必須告訴你,”雪瑞安苦澀地說,“我想,明天羅曼妲或者蕾蘭就會是你的撰史者了,我會因為沒有向評議會發出警告而被判以苦修。而我想,你也許會羨慕我的。”

艾雯點點頭,這很有可能:“我們能走了嗎?”

太陽成為了一顆掛在西方樹梢上的紅球,雪地上覆蓋了一層紅色。仆人們無聲地向踏雪而行的艾雯鞠躬和行屈膝禮,他們有的表情很困擾,有的則不帶任何情緒。仆人們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就像護法們一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