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帝的碰觸(第6/10頁)

特維爾的面孔像姐妹一樣波瀾不驚,但約縛中傳來一瞬的震撼。“當然,波恩寧。”

“那就帶著冬雀到城裏去,找一間旅店,訂好房間,等我去找你。”特維爾張開嘴,但波恩寧擡手攔住了他。“去吧,特維爾。”

她看著自己的護法牽著兩匹馬,消失在樹林裏,然後才轉過身,面向白塔。死人行於世上。但現在她必須去找愛莉達,這是她唯一要做的事。

一陣陣冷風吹動窗扉,白色大理石壁爐中的火焰燒暖了屋裏的空氣,使得水汽凝結在玻璃窗上,如雨滴般不停地落下。封印的守護者,塔瓦隆之焰,玉座猊下,愛莉達·德·艾佛林尼·亞洛伊漢坐在鎏金寫字台後面,雙手平靜地交疊在桌面上,不帶任何表情地傾聽著面前這個男人的吼叫,這個男人則弓著肩背,不停地朝她揮舞拳頭。

“……一路上都被繩子綁著,還塞住了嘴,沒日沒夜地被鎖在一只箱子裏!愛莉達,我要求懲罰那艘船的船長,而且我還要你和白塔道歉。我該死的運氣啊,玉座已經不再有權力綁架國王了!白塔沒有這個權力!我要求……”

他又把這番話重復了一遍,甚至沒有停下來喘口氣,而愛莉達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身上,她的視線已經轉向墻上色彩鮮亮的壁掛,角落裏白色柱台上排放著整齊的紅玫瑰。在這種胡言亂語面前維持平靜的外表,實在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她很想站起身,猛摑這個男人一掌。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竟敢如此向玉座說話!但冷靜地忍受這一切對她的目標是有利的,她會任由他耗光自己的力氣。

馬汀·斯戴潘諾·德·巴爾加的肌肉很發達,他在年輕時也許相當好看,但歲月從來都是殘酷的。他剃光了上唇的胡子,留在下唇的白胡須也經過細心修整,但他的頭發大多都已經掉光了。他的鼻梁不止被打斷過一次,顯得激動不已的面孔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在他緊皺的雙眉周圍變成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他的綠色絲綢外衣在袖子上繡著伊利安金蜂,這件衣服也經過認真的刷抹清潔,只少了由姐妹用至上力讓它變得煥然一新,這是他在這次航行中唯一的一件外衣,上面的一些汙漬用普通手段是不可能去掉的。載他來到這裏的船速度很慢,在昨天很晚的時候才進入港口,但這一次,愛莉達並沒有因為他的遲來而不悅。如果這個伊利安國王早一些到這裏,大概只有光明才知道奧瓦琳會搞出什麽事來,僅僅是因為這個女人讓白塔陷入的困境,她就該被送上斷頭台。現在愛莉達不得不費盡力氣帶領白塔走出這個泥潭,而奧瓦琳最不可饒恕的罪行,是她竟敢威脅玉座猊下。

馬汀·斯戴潘諾突然住了嘴,在塔拉朋圖案地毯上後退半步。愛莉達舒展開皺起的雙眉,在不經意間想到奧瓦琳時,她的眼裏總會露出兇光。

“你的房間還舒適嗎?”她對那個保持著沉默的男人說,“那些仆人還合用嗎?”

突然改變的話題讓他眨了眨眼。“房間很舒適,仆人也合用。”他的語氣溫和了許多,也許他還記得剛才愛莉達的眼神,“即便如此,我……”

“你應該對白塔心存感激,馬汀·斯戴潘諾,也應該感激我。蘭德·亞瑟在你離開伊利安僅僅幾天之後就占領了那座城市,他還攫取了月桂王冠,現在他已經給它改名為“劍之王冠”了。你是否認為,如果他必須砍掉你的腦袋才能戴上那頂王冠,他會有所猶豫?我知道,你不會心甘情願地離開。是我救了你的命。”就是這樣,他應該由衷地相信,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利益。

這個傻瓜竟然還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雙臂抱在胸前。“我不是一頭沒牙的老狗,吾母,我曾經多次為了保衛伊利安而面對死亡。難道你會相信,我為了逃過一死,寧願在你這裏當一輩子客人?”不過,這是他進入玉座書房以來,第一次用適當的稱謂稱呼愛莉達。

墻邊華麗的匣式鍍金座鐘發出諧鳴,鐘內三層場景裏的金、銀和琺瑯小像也開始轉動。在鐘的頂層,男女兩位國王跪倒在玉座面前,和愛莉達肩頭的寬聖巾不同的是,這個玉座雕像上的聖巾還保持著七色彩紋。愛莉達還沒有找到琺瑯匠人對那個雕像進行更改,她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她調整了一下亮紅色絲綢長裙上的聖巾,靠回到椅背裏,使得鍍金高椅背上用月長石鑲嵌的塔瓦隆之焰正好懸在她的頭頂,她要讓這個男人注意到所有顯示她身份與權威的符號。如果火焰令牌在她手中,她一定會把那根手杖抵到這家夥的鷹鉤鼻下面。“死人什麽也得不到,吾子,在這裏,有我的幫助,你才能奪回你的王冠和你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