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只普通木匣(第3/12頁)

梅瑞絲握著那瑞瑪的袖子,又叮囑了他幾句,才讓他上了馬,這讓洛根皺了一陣眉。被太陽曬黑了皮膚的那瑞瑪留著系有銀鈴的黑色長辮子,看上去比蘭德還要年輕,實際上,他比蘭德要年長幾歲。他騎在一匹褐馬上,腰杆挺得像劍刃一樣直,朝洛根以對等的態度點了點頭,這又讓洛根皺起了眉。森米悄聲和愛婭科說了一句話,才騎上他的花斑馬。愛婭科在他的馬旁,輕撫過他的大腿。雖然森米滿面皺紋,頭發稀疏,被修尖塗油的胡子裏能看到許多灰色條紋,但他卻顯得比面容光潔無瑕的兩儀師還要年輕,他的黑色高衣領上別著金紅色的龍徽和銀色劍徽,現在山丘上的所有殉道使都戴上了龍徽,就連曼弗也不例外。最近他剛剛晉升為獻心士,但他是第一批進入黑塔的男性之一,那時黑塔根本還不存在,大多數和他同時進入黑塔的人都已經死了,就連洛根也不反對他應該得到龍徽。

洛根的確有些腦子,知道自己不能去支使凱蘇安和奈妮薇,不過她們已經策馬來到蘭德身旁,挨著他兩邊站定。兩個人都只是簡單地看了蘭德一眼,臉上的表情仿佛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毫不關心,她們的目光對在一起,奈妮薇立刻轉過了頭,凱蘇安輕哼了一聲。明也過來了,她也占據了“雙方人數相等”隊伍的一個名額。男人絕不應該在床上答應任何事。蘭德張開口,明立刻挑起眉毛,直視著他,約縛中充滿了……某種危險。

“我們到那裏之後,你就待在我身後。”他對她說,這並不是他想說的話。

危險變成另一種感情,他認得這是愛,不知為什麽,約縛中還包含著一種惡趣味的快感。“我會的,如果我想的話,你這個羊毛腦袋的牧羊人。”她的口氣很粗俗,就好像他沒辦法從約縛中知道她的感受,一定要她親口說出來一樣。不過現在她的感覺的確不太好體會。

“如果我們一定要做這件蠢事,那就開始吧。”凱蘇安堅定地說著,一踢她的深紅色坐騎,下了山坡。

在距離山丘不遠的地方,農田在蜿蜒穿過樹林的泥土道路兩旁出現,這些道路都因為常年通行而堅實平整,不過昨夜的大雨還是在上面留下了一層濕滑的泥濘。茅草頂的石砌房屋頂上,煙囪中正冒出午時的炊煙,偶爾能看見女孩和婦人們坐在門外的太陽下,轉動著她們的紡車。穿著粗布外衣的男人走在石墻圍起的田畝中,檢查著他們正在出芽的莊稼,還有不少男孩子在那裏鋤著雜草。牧場上能見到褐色和白色的牛群,或者是黑尾綿羊,看守它們的往往是一兩個拿著弓箭或擲石索的男孩。這些森林中有不少狼,還有老虎和其他喜愛牛羊味道的猛獸。一些人遮住眼睛,看著從他們面前經過的這一行人,毫無疑問,他們是在好奇,這支衣著光鮮、前來拜訪黛爾杜女士的隊伍中都是些什麽人——他們來這裏肯定不是為了別的,因為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女士的莊園。不過,沒有人表現出不安或者畏懼,他們很快又回到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去了。如果這一地區真的駐紮軍隊,他們肯定不會如此平靜,而且關於軍隊的訊息會傳播得像野火一樣快。奇怪,霄辰人不會神行術,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到達此地,這真的很奇怪。

蘭德感覺到洛根和另外兩個男人抓住至上力,讓體內充滿它。洛根所控制的至上力已經到了極限,那瑞瑪和森米要比他少一些,他們是除洛根之外的殉道使中最強的,而且兩個人都參加過杜麥的井之戰,洛根則在其他地方和其他戰鬥中證明了他的自控能力,如果這是一個陷阱,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對方對此將不可能有所察覺。蘭德沒有向真源伸展過去,他能感覺到路斯·瑟林潛藏在他的腦海裏,現在不能讓那個瘋子有機會抓住至上力。

“凱蘇安、奈妮薇,你們最好現在就握住真源,我們已經快到了。”

“我在山上的時候就擁抱陰極力了。”奈妮薇對他說。凱蘇安哼了一聲,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蘭德壓下怒意。他的皮膚沒有刺麻感,也沒有起雞皮疙瘩,她們遮蔽了她們的力量,讓他無從感覺到她們體內的至上力。在導引上,男人對於女人沒有多少優勢可言,而當女人們完全隱藏導引的能力時,男人就連最後一點優勢也不復存在了。一些殉道使正努力想要復制納瑟勒的編織,想找到辦法讓男人能夠偵測到女人的導引,但迄今為止,這一努力都沒什麽進展。這個問題就讓別人來解決吧,此時此刻,他要對付的問題已經夠多了。

農田持續向前延伸,有些空曠地上只有一整片農田,另一些則有三四或五塊拼在一起。如果他們沿這條路再走幾裏,就會到達一個叫“國王岔路”的村莊,那裏有一座木橋跨過一條被稱為“蕾莎勒”的小河。現在,大路旁邊出現了一片空地,空地上立著兩根高高的石雕門柱,只是它們旁邊既沒有大門,也沒有藩籬。門柱後大約一百步遠,一條表面滿是泥水的夯土小道盡頭,就是黛爾杜女士的莊園。除了這兩根門柱和兩扇對開大門之外,這座茅草頂的灰石雙層建築看上去就像一間大號的農舍,它的馬廄和附屬建築同樣簡樸、牢固,毫無裝飾。莊園中看不到任何人,沒有馬夫,沒有撿雞蛋的女仆,小道兩旁的農田中也看不到勞作的男人,房頂高聳的煙囪中沒有一縷煙霧。這的確像個陷阱,但它周圍的郊野都很平靜,那裏的農夫們沒有任何異常。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查明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