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殘破的路上

“女人。”麥特騎在果仁的背上,沿著看不到足跡、只蒙了一層塵土的道路向前行進著。“就像騾子一樣。”他皺了一下眉。“等等。不,是山羊。女人就像山羊。但每一個該死的女人都以為自己是一匹馬,還是得頭獎的賽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塔曼尼?”

“你的詩很不錯,麥特。”塔曼尼一邊說,一邊將煙草填進煙鬥裏。

麥特抖了一下韁繩,果仁繼續向前跋涉。鋪石路兩邊都是高大的三針葉松。他們能找到這條古老的道路實屬幸運,它一定是在世界崩毀前就已經被修築好的,很多地方的石板都已經破碎不堪,長滿雜草。而更多的路面都已經……不復存在。幼小的樹苗在石塊間隙中生長出來,多少已經有了它們高大父輩的樣子。這條路相當寬闊,雖然崎嶇不平,不過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麥特率領著七千騎兵,自從和返回艾博達的圖昂分開後,他們在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裏都在拼命地趕路。

“和一個女人講道理是不可能的。”麥特眼望著前方繼續說道,“那就像是……嗯,和女人講道理就像是玩一把骰子,只是女人根本不在乎任何該死的規則。男人會耍詐,但他們的騙局都是實實在在的。他們會用灌鉛的骰子,這樣你就會以為自己會輸只是因為運氣不好。而且如果你不夠聰明,看不穿他在幹什麽,那麽他拿走你的錢也是應該的。就是這樣。

“而女人,她會微笑著坐到你對面,裝出一副願意和你玩遊戲的樣子。只是當輪到她扔骰子時,她會扔出兩枚她自己的骰子。那骰子的六個面都是空白的,一個點也看不見。然後她會看看自己的骰子,擡起頭對你說:‘哈,我贏了。’”

“然後,你抓著腦袋,看著那兩顆骰子,再看著她,不由自主地說:‘但這上面連一個點都沒有。’”

“她卻會說:‘那是有點的,兩個骰子都是一點。’”

“也許你會嘟囔一句:‘是啊,你的確是要擲出兩個一點才能贏。’”

“‘那可真是巧極了。’她一邊這樣說,一邊就開始拿走你的錢。你只能坐在那裏,絞盡腦汁思考著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然後你突然想到,你錯了!你剛剛擲出的骰子裏有一個六點,所以她需要擲出兩個兩點才能贏!你趕快向她解釋。然後,你知道她會怎麽做?”

“不知道,麥特。”塔曼尼叼著煙鬥答道,一縷輕煙盤卷著飄出煙鬥。

“那時,她就會把骰子拿起來,擦擦它們的六個面,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很抱歉,骰子上面有些臟東西。現在你能看清楚了,這是兩個點!’而且她真的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真是不可思議。”塔曼尼說。

“這還沒完呢!”

“我想大概也不會完,麥特。”

“她會拿走你所有的錢。”麥特一只手按住馬鞍上的艾杉玳銳,另一只手不停地揮舞著。“然後房裏所有的女人都會聚過來,祝賀她擲出那一對兩點!如果你抱怨,那些該死的女人就會一起和你爭論。片刻之間,她們就會徹底壓倒你,每一個女人都會向你解釋,那兩個骰子上有著多麽清晰的兩點,你又是多麽的孩子氣,不懂事。她們該死的每一個都能看見那兩個兩點!哪怕有一個女人從你的女人出生時就在恨她,她也會幫你的女人來教訓你。”

“她們的確是一群窮兇極惡的怪物。”塔曼尼的聲音顯得平淡無味,他從來都沒什麽表情。

“等她們嘮叨完之後,”麥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就只會剩下空空的衣袋,幾個需要去跑腿的差事,一堆該如何穿衣戴帽的指示,還有一個疼得要裂開的腦袋。你只能坐在椅子裏,盯著桌子,開始懷疑,也許那兩顆骰子真的不是兩點?還是你自己已經神志不清了?告訴你吧,這就是和女人講道理的結果。”

“你終於明白了。”

“你不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什麽,麥特!”那個凱瑞安人說,“你知道我從不會做這種事。”

“是嗎,”麥特嘟囔著,用懷疑的眼神瞅了塔曼尼一眼,“我大概應該笑一下?”他回過頭說:“萬寧!暗帝屁股上的膿包!我們現在到哪裏了?”

那個肥胖的前盜馬賊擡起頭。他就跟在麥特身後,手裏按著一張本地區的地圖,這張地圖覆在一塊木板上,讓萬寧在馬背上也能仔細查看。今天上午大半的時間裏,他都盯著那張該死的東西。麥特要求他帶著這支部隊悄無聲息地通過莫蘭迪,但絕不是想要讓他們在這片山裏遊蕩幾個月!

“那裏是障目峰。”萬寧說,用一根短粗的手指點著一座剛剛超出松樹尖的平頂山峰說,“至少,我覺得它應該是。那裏也許是薩德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