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之後(第3/7頁)

諾姆說得沒錯。而佩林為什麽要一再逼問他這個問題?但飛跳的確讓佩林來找自由。自由為什麽會有答案?看著自由,知道了它的過去,佩林的恐懼又回到他的心中。他曾經與自己達成和解,而他的眼前的確出現一個讓自己完全變成狼的人。

這一直是佩林所恐懼的。佩林因此才與狼產生了隔閡。現在,他已經跨越了這個障礙,為什麽飛跳又要重提這件事?自由感覺到佩林的恐懼,口中的骨頭也隨之消失了。它將頭枕在爪子上,看著佩林。

諾姆,他幾乎喪失了全部理智,一心只想著掙脫枷鎖、肆意殺戮,他對於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一種威脅。現在,自由的身上卻看不見半點往日的殘暴。它很平靜。當他們放走諾姆時,佩林曾經擔心那個人很快就會死去。但它現在似乎活得很好,至少它還活著。從狼夢中,佩林無法判斷現實世界中的他身體的健康狀況。

至少自由的情緒要比過去好多了。佩林朝自己皺了皺眉。沐瑞曾經說過,那個叫諾姆的男人在這頭野獸的意識中已經蕩然無存了。

“自由,”佩林說,“你對於人類的世界有什麽看法?”

佩林立刻被一連串迅速交替的影像擊中了:痛苦,哀傷,瀕死的人類,痛苦,一個肥壯的大漢喝得半醉,在毆打一個漂亮女人,痛苦,火,恐懼,悔恨,痛苦……

佩林踉蹌著向後退去。自由一直在發出這些影像,一個接著一個:墳墓,旁邊是一個小一些的墳,可能裏面埋著一個孩子;火焰愈燒愈大;一個人,佩林認得他是諾姆的兄弟,他在發怒,佩林原先見到他時並沒有覺得他有這麽危險。

影像如同洪水般湧來。太多了。佩林號哭著,為了諾姆的人生而哀悼,這是一段充滿哀傷與痛苦的挽歌,怪不得這個人更喜歡一匹狼的生活。

影像停止了,自由將頭轉向一旁,佩林發現自己正劇烈地喘息著。

一件禮物,自由對他說。

“光明在上,”佩林悄聲說道,“這是你做出的選擇,對不對?你主動選擇了狼。”

自由閉上了眼睛。

“我一直都以為,如果我不小心,它就會占據我的心智。”佩林說。

狼是和平的,自由說。

“是的,”佩林伸手撫摸著那匹狼的額頭,“我明白了。”

這就是自由的平衡,與艾萊斯的平衡不同,也不同於佩林所找到的平衡。他明白,即使是這樣,失去對自己的控制依舊是危險的。這是最後一個他需要明白的問題,是屬於他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

謝謝,佩林說道。名為犢牛的狼,和名為佩林的人比肩而立,站在一座山頂。他們的氣息是一樣的。他以最大的力量向外送出這個影像——向自由、向附近所有的狼、向任何能聽到他聲音的狼——謝謝你們。

“Dovieandi se tovya sagain,”奧佛爾說著,扔出了骰子。骰子滾過帳篷中鋪著帆布的地面。看到骰子的花色,奧佛爾笑了起來。全是黑點,沒有波浪線和三角形,是個幸運花色。

奧佛爾開始在父親給他做的“蛇與狐狸”布棋盤上挪動棋子。每次看到這個棋盤,奧佛爾都會感到傷心,因為它會讓他想起自己的父親。但他總是緊緊抿著嘴唇,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戰士不會哭泣。而且,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那個殺死他父親的沙度人,那時奧佛爾就會為他的父親報仇。

男人就應該這麽做,尤其是當這個男人是一名戰士的時候。他相信麥特會幫他,等麥特打完最後戰爭,到那時,他就該還欠奧佛爾的人情了,不只因為奧佛爾一直在做他的私人信使,還因為奧佛爾向他提供了關於蛇與狐狸的重要情報。

塔曼尼坐在奧佛爾旁邊的椅子裏。這個總是面無表情的男人正在讀著一本書,對他們面前的遊戲顯然並不是很在意。對於蛇與狐狸,他並不像諾奧和湯姆那樣玩得那麽好,而且,塔曼尼以前很少會擔負起和奧佛爾玩遊戲並照看他的任務。

麥特不想讓奧佛爾知道他去了根結之塔,卻把他留在這裏。當然,奧佛爾不是傻瓜,他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糊塗,諾奧是個很厲害的人,而且麥特只能帶上兩個人,所以……諾奧比奧佛爾更能戰鬥,所以當然應該選他,而不是奧佛爾。

但下一次,奧佛爾就要做選擇了。麥特最好表現得好一些,否則他就要被丟下了。

“該你了,塔曼尼。”奧佛爾說。

塔曼尼一邊嘟囔著,一邊伸手扔出了骰子,但他的眼睛還盯在書本上。他是個不錯的家夥,就是有一點古板。奧佛爾可不會在盡情痛飲和追獵酒吧女郎的夜晚帶上這樣一個人。他很快就能長到可以喝酒和追獵酒吧女的年紀了,也許再過一年或者更多一點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