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的驕傲(第2/3頁)

抑住怒火,恩崔立又是一掌抽向凱蒂·布莉兒,但這次她擡起僵硬的手,擰腕拍開了他。

賈拉索走到兩人當間,饒有興味地盯著凱蒂·布莉兒。“像羅絲祝福過的蜘蛛一樣走運。”傭兵頭子說著,揮手打中凱蒂·布莉兒受傷的面頰。

“班瑞家的人來了。”傭兵頭子身後的戰士用卓爾語提醒著。

“是的。”賈拉索心不在焉地又一次用地表語回應。他看來完全被面前這位異域的女子吸引。“我們得走了。”

凱蒂·布莉兒站直身,像是等著最後致命一擊。賈拉索擡起手,卻只是取下了她的頭飾,讓她眼前一片漆黑。陶瑪裏弓和箭囊被繳時,她沒有反抗;她也知道從腰上的刀鞘裏粗魯地抽走了匕首的,正是恩崔立。

一只有力,但是動作竟意外地溫柔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帶走了——遠遠離開了墜崖的崔斯特。

又被俘了。崔斯特想著,這次的待遇可趕不上布靈登石城那麽好。他不但是自投羅網,還把肥肉送上了餐桌。

他被銬在墻面,得踮著腳尖才不會把全身重量都懸在疼痛的手腕上。他不記得是怎麽來到的這個地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個漆黑肮臟的房間裏被吊著有多久,不過他兩手的手腕都隱隱作痛,在熱感視覺中閃現出不少灼熱的傷口,似乎大片的皮膚都被磨破了。崔斯特的左肩傷痛依舊,而從前胸到腋下長長一道被恩崔立的劍割傷的地方也不好受。

可是他發覺肯定是有位祭司清理過那道割傷並治療過他,因為在他跳崖的時候,傷口的情況要糟得多。但這種猜測沒能給崔斯特什麽精神鼓勵,因為卓爾的祭品在被獻給蜘蛛神後時,通常都是非常健康的。

不過雖說傷痛不斷,身不由己,遊俠仍努力地讓自己心裏好過些。崔斯特心裏早就明白無論怎樣,最後都是這種結局,他會被逮住殺掉,這樣秘銀廳的朋友們才能平靜地活下去。很久以前崔斯特就準備著接受死亡,在最後離開秘銀廳時就聽天由命地走向這種結局。可是為什麽他覺得心神不寧?

眼下這個普普通通的房間不過是個洞窟,三面石墻上鑲著鐐銬,天頂垂下一個鐵籠。崔斯特對房間的觀察被打斷了——鐵包邊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穿著制服的卓爾女戰士闖進來,筆直地站在入口兩側。

崔斯特咬緊牙關,目光一凝,決意要不失尊嚴地面對自己生命的終結。

一只靈吸怪穿門而入。

崔斯特張大了嘴,不過立即就回復了常態。一只奪心魔?他呆住了,但當他琢磨著這個怪物時,他意識到自己一定是被關在班瑞家的地牢裏。不論是對他還是他的朋友們來說,這都不是能讓人安心的想法。

兩名卓爾祭司跟著靈吸怪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個子矮小,一臉惡毒,面如刀削,雙唇緊抿;另一個稍高,看來更威嚴些,但也是同樣的表情。接著進來的是傳奇人物,那個形容枯槁的主母,她舒服地坐在魔浮碟上,旁邊站著另一位女卓爾精靈——長得像是主母更年輕漂亮時的模樣。隊列的最後是兩名男性,從衣著和佩戴的兵器能看出他們都是戰士。

班瑞主母魔浮碟的光亮讓崔斯特的視線轉成了普通視覺——讓他看到在另一對鐐銬下堆著一攤白骨。

崔斯特打量著四周,望向兩名卓爾男性時,他的視線停在較年輕一人的身上好一陣子。他相信那是伯殷永,卓爾精靈學院裏的同學,崔斯特班上的二流戰士——在崔斯特後排名第二。

三名年輕女性在班瑞主母的魔浮碟後排成一列;兩名男性則站在門邊兩個女戰士的身旁。靈吸怪,這個讓崔斯特吃了一驚,又讓他惶恐不安的靈吸怪正朝被俘的卓爾精靈走來,觸手就在崔斯特的面龐附近揮舞,刷過他的皮膚,嘲弄著他。崔斯特曾見過這樣的觸手吮吸著黑暗精靈的腦汁,而如今這個醜陋的東西貼得那麽近時他能做的一切只有硬著頭皮忍耐。

“崔斯特·杜堊登。”班瑞主母開口了。

她知道他的名字。崔斯特發現這是個壞兆頭。陰沉不安的感覺再次在他心中湧起,他開始明白這種感覺的原因了。

“自以為高貴的蠢貨!”班瑞主母驟然發難,“來到魔索布萊城,明知代價就是你可憐的腦袋!”她走下魔浮碟上前來,忽地沖向崔斯特,在他臉上扇了個耳光。“自以為高貴、自以為了不起的蠢貨!你竟敢以為自己會贏嗎?你居然以為五千年的傳統會因為可憐可鄙的你而中斷嗎?”

這陣爆發的怒焰讓崔斯特吃了一驚,但他不動聲色,兩眼直視前方。

班瑞主母的怒容忽然消散,驀地換上一張扭曲的笑臉。崔斯特一向痛恨族人的這種特性。黑暗精靈這樣的喜怒無常和捉摸不定讓敵人和盟友都同樣措手不及,階下囚或座上客從來都弄不清他們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