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家族

賈拉索,這個考慮問題經常會先於常人的家夥,並非沒有預料到克約的這次拜訪,只是克約·歐劄恩竟然如此輕易地就闖進了他的陣營,掠過了他的衛兵,簡直地穿過墻壁進入了他私人的營房,這讓他突然間大驚失色。他看到她鬼怪般的輪廓穿了進來,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她正在變得實體化,同時也越來越具危險性。

“好久以前我就企盼著你的到來了。”賈拉索平靜地說道。

“這難道是對主母大人合適的問候嗎?”克約問道。

賈拉索幾乎笑了出來,直到他看到這位女士的姿態。太安逸了,他感覺到,似乎隨時準備懲罰,甚至殺戮。顯然,克約並不知道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價值,這就使得賈拉索,這位詐騙大師、善於玩弄陰謀的人,在某種程度上處於一種劣勢。

他從他舒適的椅子上站起來,從桌子後面踱了出來,深深地鞠了一躬,摘下他那寬沿的,插著令人討厭的羽毛的帽子,在地面上掠過。“這是我對您的問候,克約·歐紮恩,魔索布萊城的第三家族,歐布羅劄家族的主母大人。您的到來令蓬蓽生輝……”

“夠了,”克約打斷道,賈拉索走回去,又戴上了帽子。他一直盯著這位女士,眼睛一眨不眨,雇傭軍回到他的椅子,再次舒服地坐下,隨意地把兩只腳放到桌面上,交替地敲著。

接著賈拉索感覺到了對他大腦入侵的精神力量,那是對他的思想深處的刺探。他立刻驅散了對傳統的魔法消失的無數詛咒——通常他那施加了魔法的眼罩能夠防止這類的精神侵襲的——重新啟動了他的智慧。他直直地盯著克約,想象著她一絲不掛的模樣,他將這些想法充滿了自己的腦海,以至於這位本來想認真獲取一些信息的主母大人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我本來可以把你的整張皮從你的骨頭上剝下來,為了你這些齷齪的想法。”克約警告他。

“什麽想法?”賈拉索說道,就好像他完全無辜,受到傷害的樣子,“當然,你沒有侵入我的思想,克約主母!盡管我也是一個男人,但是同樣不贊成這樣的念頭。羅絲會不高興的。”

“該死的羅絲,”克約咕噥道,賈拉索吃驚地看到她竟然說得這麽清晰,這麽直白。當然,誰都知道歐布羅劄家族並非最虔誠的黑暗精靈家族,但是歐紮恩總是至少表現出那份裝出來的虔誠。

克約輕敲著鬢角,那是她嚴厲的特征。“如果羅絲值得我贊美的話,那麽她應該已經認可什麽才是真正的力量,”主母大人解釋道,“是精神將我們與弱者區分開來,精神決定秩序。”

賈拉索沒有任何反應。他絲毫不想與這個如此危險,難以預料的敵人爭執。

克約沒有刻意去強調,而是揮手似乎將它完全拋開。她看起來有些失望,賈拉索能看出來,對於這個女人而言,失望就意味著危險。

“現在我已經超越了蜘蛛神後,”克約說,“我將淩駕於羅絲之上。從今天開始。”

賈拉索讓一絲疑惑的表情掠過他的面頰。

“你盼望著這一天。”克約責難地說道。

這半點不假——賈拉索早就想知道,現在其他的家族都如此脆弱,歐布羅劄人是如何能等待這麽久的——但是他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對於這件事,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站在哪一方?”克約質詢道。

賈拉索知道他所做出的任何回答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克約即將告訴他達耶特獨立傭兵團應該站在什麽立場上。“當然是站在勝利一方啊。”他隨意地含含糊糊地說道。

克約微笑著對他的聰明表示敬意。“我就是勝利者。”她向他保證,“一切將很快結束,就以這種方式,並且只有很少的卓爾精靈犧牲。”

賈拉索對此非常懷疑。歐布羅劄家族從來沒有表現出對生命的任何尊敬,不管是對卓爾還是其他生物。第三家族人丁不旺主要就是由於這個野蠻家族成員之間相互殘殺,殺死的人和他們養育的人一樣多。他們因為一個遊戲而聞名,那是一個賭注最高的挑戰,叫做卡裏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個黑暗精靈詞語的含義是“信任”。一個黑暗的不可思議安靜的球體漂浮在被稱為魔爪裂谷的大峽谷最深處上方的空中。比賽的黑暗精靈們將升入到球體中去,在那裏既無法看眼任何事物,也什麽都無法聽到,那是一場對孤獨和純粹的勇氣的挑戰。

第一個忍受不住而從球體中出來回到安全地方的人就是失敗者,因此獲勝的訣竅就是呆在球體中,一直堅持到上升魔法作用的最後一秒。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兩個頑固的競爭者都會在裏面呆得太久,最後一起墮向死亡。

然而現在克約,這個最冷酷無情,最惡毒的家夥,卻試圖讓賈拉索相信黑暗精靈的死亡數將會被控制在最小。按照誰的標準呢?雇傭軍想知道,答案是否就是按克約的,接下來在這一切結束的時候,整個城市的一半人口都將成為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