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齊奧簡單地吃了點兒東西——就著蔬菜和烤雞,加上幾杯兌了水的基安蒂紅葡萄酒,這就算一頓飯了。晚餐期間他幾乎一言不發,對於母親的問話也是幾個字就敷衍了事。經過這場拷問般的會議之後,他已經非常疲倦了。自從離開羅馬,他甚至沒來得及好好歇息一番。而從事態的發展上看,“回佛羅倫薩看看”這個長久以來的夢想終究還只能是個夢想而已。他很懷念在故鄉的山岡上徜徉與閱讀的感覺……但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想到這裏,他便站起身來得體地告別了眾人,然後走回了自己的臥室。他的臥室位於城堡頂層,是一間大而安靜的房間。屋子裏的燈光稍顯昏暗,但打開窗戶便能看到一大片的鄉村景色。他支走了仆人,讓自己徹底放松在了這間只屬於自己的空間裏——長久以來的重擔徹底地卸了下去,他整個人忽然有了一種抽掉了魂的感覺。他的身體猛地放松了下來,肩膀自然地向下垂去,就連步伐也輕松了很多。他慢慢穿過了整個房間,走向早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他輕輕脫去了鞋子與衣服,然後駐足端詳起了等身銅鏡中的自己。呵,鏡中的那個人蒼老了許多,但也強壯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的智慧也有了不小的成長。看來四十年的光陰改變了很多事情,而他也必須承認,漫漫人生長路也留下了很多疲憊的情緒。

他隨手將衣服扔在了床上,並把萊昂納多·達·芬奇制造的那把袖劍鎖進了一個榆木箱子裏。在與叔叔經歷過那麽多之後,每個早晨他都得檢查一遍袖劍才能感到安心。這把圓形袖劍時刻都陪伴在他的左右,只有在洗澡時才會被摘下。所謂人劍合一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吧。

想到這裏埃齊奧不禁嘆了口氣,然後縱身泡進了浴缸。熱水沉沉地浸到了他的脖子處,香精的氣味撲面而來,他愜意地闔上了眼睛,享受著完全放松所帶來的溫馨。真是長久未有過的平和啊,就算只有那麽一會兒,也能令人無比的舒適。

朦朧之間,他似乎感到屋門被人輕輕地開啟又關上,這立刻讓他清醒了過來。天生的警惕心早已讓他擁有了類似於動物一般的本能,他悄悄取過自己的袖劍,熟練地將其裝在了手臂上。隨後他猛然站起了身子,直接面向大門的方向,隨時準備做出致命一擊。

“不錯嘛,”是卡特琳娜的聲音,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你真是對我了如指掌,伯爵夫人,”埃齊奧笑了起來,“而你也還是毫無破綻啊。”

“我總是以為我們可以讓這一切都變得正常……但是我還是在等著呢。”

“等……什麽?”

“我在等你說你不再需要如此照顧自己……等你說你不再會在看到我的裸體的那一瞬間,才想到人類的自然本能,”看著埃齊奧一臉愕然的樣子,她不禁莞爾一笑,“但是我很清楚,相比於對我大獻殷勤來說,你還是更習慣與聖殿騎士團打交道吧。”

“來吧!”

說話間,埃齊奧猛地拉住了伯爵夫人,兩人熱烈地纏綿了起來。埃齊奧伸手解開了伯爵夫人的裙帶,而伯爵夫人也解下了埃齊奧的袖劍。幾秒鐘之後,他們便一齊泡進了浴缸之中。火熱的雙唇、柔順的四肢,兩個身影就這樣交合在了一起。

浴缸裏的戲份很快便宣告結束了,他們爬了起來,用亞麻布毛巾擦幹了身子。趁著這個機會,卡特琳娜掏出了一個裝著催情藥的小玻璃瓶,然後將它放進了自己的內衣裏面。

“好了,我們還是上床吧,”她說,“希望你已經準備好要大戰三百回合了呢。”

“那麽你就等著瞧好吧!”

“好啊……那就來滿足我,也滿足你自己吧。”

埃齊奧笑了起來,這種感覺比直接睡去要好上太多,看來今晚注定是個難眠的長夜了。

足足三個小時過後,埃齊奧才沉沉地睡去。卡特琳娜則先一步進入了夢鄉,她的睡相幾乎讓埃齊奧看呆了:這個女人簡直是一件美若天成的造物,苗條而富有曲線的身體、薄薄的嘴唇、寬闊的肩膀、輕巧的雙峰,一切都如同正值二十歲妙齡的少女。淺紅色的頭發隨意散落在她的胸前,上面依稀殘留著那股多年來讓埃齊奧神魂顛倒的體香。兩人依偎著睡了過去,即使在夢鄉之中,他們兩個也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看著躺在自己懷抱中的伊人,埃齊奧不由得感嘆,這真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為美好的一個晚上。

他們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埃齊奧難得賴了會兒床——他本來是準備去參加炮兵訓練的,但是溫柔鄉中的感覺還是讓他放棄了這項職責。一陣行軍的聲音遠遠地傳到了他的耳畔,其間還伴隨著跑步聲、命令聲以及不時傳來的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