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雙珠相換額藏識類 兩敵相遇義奴報冤(第2/5頁)

道節心想,趕快越過這座山吧。於是腰間挎上那口寶刀,將待動身,在後邊偷看的額藏,竊聽到濱路和道節的對話,對她的貞節義烈不勝欽佩和感嘆。心想我如能到她身邊,則對這個節婦的臨終還可聊以安慰。然而他哥哥會懷疑自己,使我們不便於交談,莫如躲在這裏聽著,所以沒有及時走出來。又仔細聽聽,村雨寶刀被左母二郎奪去又落到道節之手,他想以那口寶刀作為接近仇人的手段,而沒有接受濱路的遺言。額藏聽了大吃一驚,不住地思量:“定正是個大敵,道節雖然拼死搏鬥,想報仇也不易。他如果被殺,寶刀也就丟了。縱然他殺了仇人,不背棄諾言,有一天把寶刀還給犬冢,也救不了燃眉之急。轍鮒失去水養,以後就只能索之於枯魚之肆,又有何用?既然如此,對犬冢的安否也就更使我不放心。即使向他通名說明緣由,明確地向他要刀,也不會奏效,因為他對妹妹都沒肯答應,豈能給我?把他按倒奪回刀來。”這樣下定決心後,便攥緊拳頭目不轉睛地窺伺,見他把濱路火葬後,往腰間插上村雨太刀想要離去,便喊道:“歹徒慢走!”從樹蔭飛身跑出來,一把攥住對手的刀鞘。道節後退了兩三步,吃驚地向後一看,擺脫被攥住的刀鞘,將待拔刀,又被攔腰抱住。兩個人的武功和力量不相上下,勇士之間的角鬥,無懈可擊。互相抓住對方的手誰也不放松,“嗨喲,嗨喲”地喊出聲,猶如二虎在山上搏鬥,荒鷲在爭奪肉塊,腳下用力蹬得山響,沙石飛起,小草被踩碎,不知何時才能見分曉。不知為何額藏多年貼身帶著的護身囊的長帶開了,左一圈右一圈地纏在道節的刀絳上,格鬥中帶子被扯斷了。護身囊掛在道節的腰上,想拿過來,不料手一松,道節突然掙脫,拔出太刀要砍。額藏也不怠慢,拔刀迎擊,刀聲鏗鏘,火花四濺。雙方熟練的刀法忽上忽下,刀尖從腳下掃來,二人都騰身閃過。你退我進,你進我挪,亞賽破鴻門之樊噲,過五關之關羽。天上明月高照,地下有火化之光,雖是深夜,卻十分明亮。二人互相搏鬥不止,不肯離開。道節悍然揮刀砍來,額藏從左邊閃過,刀尖將他手腕劃破流著鮮血也在所不顧,依然猛力還擊。而道節肩部的鎧甲也被銳利的刀尖刺透,砍傷了肩上的瘤子,黑血噴出,如蝗蟲般飛散,瘤中有物,正中額藏的胸前。沒等它落下來,便用左手緊緊攥住,右手揮刀,接連砍去,刀法不凡,道節接住後躲開,高聲叫道:“且慢!我有話說。你的武藝甚佳,我有復仇的大志,豈能與小敵決一死戰,且退去!”額藏聽了瞪眼說:“那麽你知道我的本領了。如果惜命就把村雨寶刀給我,快快離去!你知道我是誰?我乃犬冢信乃的莫逆好友,犬川莊助義任。聽說你的名字是犬山道松烏發入道道節忠與,把寶刀還我!”他氣勢洶洶地說完後,道節呵呵冷笑道:“我沒完成大志,連妹妹的請求都沒答應,怎能給你?”額藏說:“你不想給嗎?趕快給我!”又撲過去刺殺。道節左撥右擋,找機會跳入火坑,與突然升起的黑煙同時不知去向。額藏驚叫一聲,已無法再追。他低頭觀看,又擡頭張望,原來道節是用火遁之術逃之夭夭,額藏莫可奈何。可是從道節的傷口中飛出來的東西尚在額藏手中,不知是何物?他出於好奇心,便靠近殘余的火光仔細觀看,說道:“真奇怪!與犬冢信乃和我所秘藏的一對孝義珠子一模一樣,光澤、形狀、大小都無所不同,只是這顆珠子上有個忠字。真乃怪事。”又重新細看,沉思片刻後,忽然醒悟,莞爾笑道:“彼此聯系起來推想,那個犬山道節終歸是我們一夥的人,我們有緣分。雖然如此,我藏在護身囊中的珠子,卻被他纏在腰刀上帶走,而他從身上飛出來的珠子,不料到我手中,這是何等微妙的怪事?以此推斷,我的珠子和他的寶刀,日後還能物歸原主。犬冢在滸我的情況雖然十分令人擔憂,但不管怎樣,有此緣分,他在那裏也會得到神的冥助。即使十分牽念信乃,從這到滸我有一百多裏,也不能立刻告訴他。還是趕快回大冢,也許會有其他辦法。早就想做點假傷,可巧有點擦傷,這也是不虞之幸。”他這樣地自言自語,用手帕包紮好傷口,又悵然地回頭看看火坑,心想:“濱路的貞烈節義連其夫都大為遜色,感到十分痛惜。在她活著的時候未能將我的內心告訴她,死後有靈必然會知道的。待與犬冢重逢時,一定將你彌留時的貞烈之心詳細告訴他,以加深你們來世一蓮托生的緣分。請受我一句訣別的贈言,快去解脫之境吧。”他口裏念著“南無阿彌陀佛”,將待離去,被左母二郎的屍體絆了一下。迎著月光看看,心想這是罪有應得,拔出刀來將左母二郎的頭砍下掛在旁邊的樸樹上。削去樹皮拿出帶著的筆墨,揮毫疾書: